次日一早,云韶便聽說柳氏因為教女不嚴被罰禁足一個月,云漪也因為沖撞她罰去抄默《嫡庶令》十遍。這個消息大快人心,而且老太君還把從三房收回來的鑰匙交了兩把給她,意味十分深長。
“小姐,老太君莫非想讓您來打理?”青荷看著那兩把金燦燦的商鋪鑰匙,不由自主往好處想,“難道是您的孝心打動了她?”
這話說的自己都不信。
十幾年沒融化,突然就被打動了?
云韶纖細的手指撫摸鑰匙,懶散道,“封口罷了,別胡思亂想?!?p> “封口?”青荷呆了呆,看到她額上猙獰的疤痕,不說話了。
“也不用這么喪氣,摔一跤換兩間商鋪,我算賺了?!痹粕匦χ鴮捨?,青荷咬住嘴唇
道,“小姐,那可是您的容貌?。e說兩間商鋪,兩百間也換不來的!”
云韶笑了笑,沒告訴她這額頭上的疤痕不是祛不掉。
前世在皇宮,長孫鈺的一個寵妃燙傷手指,他派人送去生肌玉露膏,輕輕搽抹,兩日便光滑如初。只是這奇藥保管在他母親葉皇后處,整個大夏也只剩三瓶。
想拿它,急不得。
“我瞧今兒個天氣不錯,備車出去走走吧。”云韶掂掂手里鑰匙,“正好也去看看這兩間商鋪?!?p> 京里繁華,云韶坐在馬車里,聽到街頭叫賣、呼和聲,心情也爽利起來。
“小姐?!?p> 馬車突然停了,青荷撩開車簾一角,“對面來了頂官轎。”
云韶不以為意揮手,“那就讓讓吧,既是官轎,想必有要事在身,咱們又不急。”
青荷猶豫片刻,小聲道,“是薛家的官轎?!?p> 薛?哪個薛家?
云韶轉(zhuǎn)念明白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拿起帷帽遮住臉,掀開車簾,對面人也下了官轎。
薛桓是認得平南侯府的標(biāo)識,現(xiàn)在兩方撞上也不能當(dāng)看不見,只得迎前恭敬道,“云大小姐?!彼浅?,本不必對女眷行禮,奈何賞花苑的事情、還有后來求娶一事,鬧得他實無臉面。因此手上禮法更重幾分。
云韶扶著青荷的手在車轅上站穩(wěn),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淡淡道,“原來是薛榜眼,今天不是休沐,薛榜眼不在翰林苑供職,怎么出來了?”余光一掃,那官轎之中還有個人,似是一名女子。
薛桓忙擋住她視線,回道,“下官向翰林苑告假,處理家中私事?!?p> “私事?”云韶笑得一聲,突然飛身而起。
她輕功了得,足尖在馬背上略一借力,輕輕躍過薛桓落到轎前。
“云韶!”
薛桓急喊,她纖纖素指撥開轎簾,里面赫然是一個美貌女子。
女子見了她愣愣,隨后看見薛桓趕上來,忙出轎子挽住他,“桓哥,這位姑娘是……?”
云韶抱臂似笑非笑站在一旁,薛桓臉色難看,甩開女子的手,然后冷冷對云韶道,“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這不是我該問薛榜眼的話嗎?”
這時周圍人群越聚越多,有眼尖的認出薛桓身份,都在猜測。畢竟一個新科榜眼,左邊一個美貌女子,右邊一個高門貴女,怎么看是出八卦!
青荷一路小跑過來道,“薛榜眼,你昨日還在求娶我家小姐,今日就帶別的姑娘游街,未免太過分了吧!”
她的聲音不高也不低,剛好傳到周圍人耳朵里。
薛桓面色紫漲,“你胡說!”伸手要來打她。
這時一只纖白如玉的手抓住他,只看云韶冷淡道,“薛榜眼,看清楚,這時我云家的丫頭,你還沒資格教訓(xùn)她?!?p> 薛桓努力掙脫,可不知怎地云韶手勁大得嚇人,他臉更紅了,偏身邊女子疊聲呼喚,“桓哥、桓哥!”
“喊什么喊!”薛桓氣急敗壞吼道,轉(zhuǎn)眼見女子梨花帶雨,這火又不便發(fā)。
于是扭頭沖云韶喊,“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韶冷嗤,松手,薛桓倒退幾步,只看她下巴輕抬,輕蔑道,“賞花苑上我警告過你,看來你沒聽進去,也罷,姑娘今天心情好,就幫你回憶回憶。”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薛桓被打得又退兩步,難以置信,“云韶你瘋啦?”
還沒站穩(wěn),那纖細身姿臨空后躍,穩(wěn)穩(wěn)落在車轅上。
“馬鞭給我?!?p> 車夫慌亂遞上,云韶握住鞭柄一甩,“啪”得聲,揚塵飛濺,薛桓也跟著抖了下。
“你……你想干什么,這是大街上,你別胡來!”
云韶嘴噙冷笑,“這會兒知道怕了?晚了?!?p> 她揮鞭抽下,薛桓想躲,奈何兩腿發(fā)軟邁也邁不開步子。
“啪”。
鞭子落下,薛桓慘叫一聲,“啊——!”不由自主滑坐地上。
云韶冷笑一聲,“窩囊?!?p> 那一鞭根本沒抽中他,只打在身前三尺,嚇嚇?biāo)?,沒想到這書生如此窩囊,直接嚇得癱在地上。
周圍百姓也開始指指點點,薛桓面紅耳赤,被女子攙扶起來喝道,“云韶,你當(dāng)街毆打朝廷命官,你和我見官去!”他想找回顏面,奈何云韶悠然收起馬鞭,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你了?!?p> “你!”
那一鞭確實沒打在他身上,可,“你之前掌摑了我!”
這話出口頓時引來一陣哄笑,堂堂七尺男兒,被個女子掌摑傳出去有何臉面。
云韶卻點點頭道,“不錯,我是掌摑了你,薛桓,你輕薄本小姐在先,上門求娶羞辱在后,如今又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帶另一個女子出現(xiàn),我這一掌還算輕的?!?p> 四周百姓紛紛點頭,已經(jīng)有人猜出云韶的身份,連帶挖出前兩日賞花苑的事來,試想一個輕薄了自己的男子,居然敢到府上提親,這是赤果果的羞辱?。「鼊e說還帶別的女人出來,這哪是什么風(fēng)流公子,分明就是流氓!
家中有女眷的忍不住投去鄙夷的眼神,薛桓受不住這般指點,大喊,“你別在這兒顛倒黑白,那日明明是你落水,我為救你才——”
“哦?”云韶目色一深,慢條斯理道,“如此說來,你是說昌平郡主在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