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倦注視著眼前少女,吐息如蘭,小臉微微抬起,謹(jǐn)慎的模樣就像一只……兔子?
他忍不住伸手撫了一下發(fā)髻,兔子受驚,瞪圓了眼睛。
“那個,溫太醫(yī),你趕快替端王爺看看吧!”她扯過溫子和一擋,自己灰溜溜進(jìn)府。
容倦嘴角的笑意不自覺擴(kuò)大到眼角,如冬雪初融般,看得溫子和暗暗皺眉。
兩人先后登上馬車。
車中,溫子和替他號脈,說道:“還好,不過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p> 容倦登上車后閉目歇息,聞言眼也不抬:“說下去?!?p> 溫子和嘆了口氣:“你身上的病發(fā)乎心竅,不止菩提香,七情六欲都會牽引。當(dāng)年我就和你說過,一日未解,一日不能動情,你對云縣主……”
唇角微勾,容倦睜開眼:“你以為,我對她動情?”
他的眼神淡漠深寒,如一波古井窺不到盡頭。
溫子和反問:“難道不是?你一直不許人近身,唯獨(dú)幾次對她破例,大壽、學(xué)塾、今日,還有之前受傷,我聽說你也是在她床上逃過一劫,容倦,我從未見你對一個女子這樣上心,她果真那么不同?”他承認(rèn),云韶聰明、果敢、有一般女兒家沒有的魄力,但這些不足以讓舊友動心。
遠(yuǎn)的不提,幾年前那個番邦公主,不比云韶差,異域美人,風(fēng)情萬種,苦苦癡纏容倦兩年,容倦一眼都沒看她。最后失魂落魄離開大夏,他都覺得惋惜。之前心冷如鐵,怎么說變就變呢?
唇邊笑意漸深,容倦道:“連你都這么認(rèn)為,外間亦然?!?p> 溫子和一呆。
這個好友話里往往潛藏深意,他總是要思索一陣才能有所悟。
“你……你難道是故意的?”
溫子和說完,看見容倦贊許的眼神。
心里一寒,“為什么?因為她知道你的秘密?”先前憂心好友,這時又替云韶不值,因為一旦被他盯上的人,棋子也好,靶子也罷,總歸是物盡其用才會放手。云韶是京城里難得聰明的女子,就這么做了卒子,溫子和有點(diǎn)不忍。
容倦沒有回話,挑了另一個話題:“你知不知道,周石海為何找你?!?p> 溫子和搖頭:“不知?!?p> 容倦道:“因為有人跟他說,你可以替他兒子接續(xù)斷肢。”
溫子和一愣,笑道:“哪個蠢貨胡說八道,他兒子斷的是命根,大羅神仙也接不回去,我怎么可能?!笨粗菥胝C的臉色,訥訥道,“難道又是什么人故意設(shè)計的?”他跟在容倦身邊這么久,別的沒學(xué)到,陰謀詭計明槍暗箭層出不窮。
容倦輕哼了聲,修長的手指曲折為握:“一個大夫說的——目標(biāo)是你。”
溫子和指著自己道:“我?”他哭笑不得,“他們是不是搞錯了,我一個太醫(yī)能有什么可圖的。喂喂,這該不會是……是沖你來的?”
容倦給了個還不算太笨的眼神,溫子和嚴(yán)肅道:“是誰?這些年咱們處處小心,他們不可能知道我是你的人。”
容倦不語,他這個樣子就是還未查清。
溫子和百思不得其解,卻突然想通另外一件事:“所以你今天才會來找我,表面上故意幫云韶,實(shí)則阻止我去周府?!彼ǘ粗糜?,“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把她放火架上烤啊!今天周石海走的時候,明顯記恨上她了,周石海那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那丫頭……”
“你擔(dān)心了?”容倦這一句意味不明。
溫子和煩躁別開臉:“不是,我只是覺得你這么做對一個小姑娘太不公平?!?p> “公平?”這兩個字戳到某個點(diǎn),容倦聲音忽揚(yáng),帶著難以言喻的譏梢,“上天有過這東西?”
溫子和也想到某些往事,神色復(fù)雜地閉上嘴。
兩人面面相對,半響后,溫子和才道:“抱歉,我不是……”
“我未怪你?!比菥虢財嗨脑挘讲拍且凰驳氖B(tài)也盡數(shù)收斂,“你放心,她是平南侯嫡女,皇帝親封的縣主,沒那么容易出事?!?p> 溫子和點(diǎn)點(diǎn)頭,不欲再說這個話題。
“對了,我答應(yīng)過她會研制出五石散解藥,你得幫我?!?p> “她找到五石散了?”
“找到了,說是兩天內(nèi)就送過來。你盤算什么我不管,反正我要的藥材你得找來?!?p> 容倦默思片刻:“行,止水?!?p> 他喚了一個名字,少年立即出現(xiàn)在車門前:“公子?!?p> “過兩日,你跟著溫太醫(yī),聽他驅(qū)使。”
“是?!鄙倌陸?yīng)道,卻沒退下。容倦抬眉:“有事?”
止水輕聲道:“有人跟蹤,是平南侯府的婢女?!?p> “婢女?誰的婢女,跟蹤我們干什么?!睖刈雍鸵荒槧顩r外,止水默不作聲,容倦嘴角勾了下,似想到什么,“不必管她,你去吧?!?p> 止水低頭應(yīng)是,眨眼消失地?zé)o影無蹤。溫子和看他輕功高絕,忍不住問容倦:“你真把他借給我?先說好,我可不會讓你反悔。”止水是他最得力的暗衛(wèi),他真舍得?
容倦低嗤一聲:“隨你?!闭f完閉眼,老僧入定不再開口。
平南侯府。
云韶回到屋里仍臉紅心跳,這端王真是有毒,長了張完美的臉,還盡做曖昧事,關(guān)鍵是他做什么都好看,一舉手一抬足,行云流水,賞心悅目,即便知道也舍不得躲開啊。老天何其不公,把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投入王府,他若不是王爺,云韶想方設(shè)法也把他弄進(jìn)府。
每天對著那張臉,什么煩惱憂愁都沒了。
云韶再次惋惜的嘆口氣。
金菊看得有趣,剛剛侯府門口的事傳遍了,性冷潔癖的端王親自替小姐出頭,撫發(fā)遮眼,脈脈含情,外面的閨閣女兒們?nèi)偭?,結(jié)果被瘋狂羨慕嫉妒恨的本尊在這兒支起臉,左一聲嘆氣右一聲哀怨,搞得好像自己吃了多大虧似的,這要被她們看見,還不得嘔死。
“小姐,端王爺其實(shí)很好呢,相貌不凡,家世尊榮,又沒有雙親需要盡孝,您嫁過去就是女主人。您呀要是真做了端王妃,全京城的女子都要羨慕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