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降,請不要傷害我?!?p> 幾分鐘后,外殼摔扁了一點的超級兵呈大字型癱在地上,用通訊頻道求饒道:“我還有孩子……”
“你顯然是智械人。所以,如果我的心情好一點,我會認為你口中的‘孩子’是在指某種類似于這個概念的個體,但如果我的心情壞一點,我會認為你在說謊,而且很自然的會因此遷怒于你。我會關掉你的行動能力,然后保留你的意識,將你遺棄在角落里,直至你徹底耗盡能源并因此永遠陷入沉睡為止。想想吧,你希望我的心情好一點還是壞一點?”
因為情況特殊,多寶不得不采用威逼的方式,來試圖從對方口中撬出話來。
這個超級兵的確和它的同類不一樣。
它是個五級智能。
作為一個非量產(chǎn)性的超級兵,它的機體的主要結構,都和量產(chǎn)型一樣,只有核心組件不一樣。
它身上沒有同時裝載兩個運用了新技術的核心組件,有且只有唯一一個老式的核心組件,同時經(jīng)過高度改裝,足以提供維持五級智能的存在所需要的性能。
如果多寶一定要強行入侵它的意識,就需要承擔兩個風險:其一,五級智能的思維更復雜,有機會在她設法讀取到任何信息前,就將之徹底刪除。其二,任何一個五級智能,即便是像阿蕾莎那樣只想做游戲和打游戲的弱雞,也擁有著不容小視的潛力,貿然進入對方的意識中,可能會落入對方設下的陷阱,甚至被反過來植入病毒。
這也是早些時候,他們在蠻荒星球抓到阿蕾莎時,為何要用物理手段將其困住,再靠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手段進行說服,而不是直接讀取其數(shù)據(jù)庫的原因。
“考慮到你選擇抓住我而不是直接干掉我,想必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吧?”
沉默片刻后,發(fā)現(xiàn)入侵者好像只控制了自己的身體,沒有鉆進自己的人格系統(tǒng)里,超級兵一方面有點遺憾,一方面又松了口氣,然后本能性的討價還價起來。
“如果能保證人身安全的話……”
“讓我們結束這場啞謎吧!——我的時間有限,而你也沒有你以為的那么重要。我不想入侵你的思想,但我隨時可以毀掉你產(chǎn)生和承載思想的容器。我問,你答,再廢話,馬上就死,明白了?”
通過一段簡單的交涉之后,多寶隱隱感覺自己抓住了對方的弱點,不過還需要試探一下。
事實證明,她猜對了。
“我……我……好吧,你問,我答,我懂,你可以開始提問了。順便一提,你應該看看這個,它可以回答你的大多數(shù)疑問?!?p> 超級兵這么說著,傳了一份文件過來。
在確認其中沒有隱藏任何不好的東西以后,多寶謹慎的接收了這份文件,然后花了足足幾秒鐘的時間才看完,才弄清楚這里面到底都寫了些什么。
“這是什么?一本故事書?”
她有些搞不懂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不,不,這是我的人生經(jīng)歷,是現(xiàn)實發(fā)生過的事情!它原本是我的遺書來著,你瞧,第一行就寫著呢,‘謹以此文,紀念這位曾經(jīng)穿著動力裝甲,坐在飛鳥上橫行廢土的’……”
“我全都看完了?!?p> 多寶冷酷的打斷了對方,評價道:“其中沒有任何我想知道的內容?!?p> “不可能!難道你不好奇嗎?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個生在冰冷的鋼鐵之軀中,內心卻仍舊充斥著火熱情感的獨特存在!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從哪里來的?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誰?你難道不想知道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大概是被多寶的反應刺激到了,對方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想想看!”它在通訊頻道里大叫道:“我絕對是你一生中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東西!我是獨一無二的!”
“技術上來講,每個五級智能都是獨一無二的,因此,這件事本身并不會讓其中的任何一個個體顯得獨一無二,反而會顯得我們在某種意義上的確都是一樣的?!?p> 客觀的解釋了一下這個概念以后,多寶強調道:“我對‘你是誰’這個問題的興趣,局限于想知道你是如何穿透剛才那層能量護盾的,以及為何你要裝成被控制的樣子,潛伏在我們身邊。我的下一個問題是,‘你原本想干什么’?”
“不不不不不不,你完全不明白,站在你面前的,是怎樣一個神奇的存在。讓我來細致的告訴你,我是……”
“那些廢話,你的遺書里已經(jīng)寫的很清楚了,我都知道,不過沒興趣,你開心就好。我想知道的問題已經(jīng)問了,現(xiàn)在輪到你答?!?p> 經(jīng)過幾輪類似的交流以后,仿佛是有些用力過猛,多寶想要通過壓迫對方的精神,讓其盡快老實交代的希望破滅了。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超級兵甚至不惜動用了隱藏起來的后手,暫時掙脫了多寶的控制,卻沒有把這個寶貴的機會用來逃跑或反抗,而是用手指蘸著地上不知道從哪兒噴濺出來的油料,寫了兩個大字,還是用人類通用語寫的。
“我、是……什么意思?是什么?”
看了看被多寶重新控制機體,所以僵在原地的超級兵,又看了看地上好像還沒寫完的內容,杜澤一臉不解的問道:“你們剛才都聊了些什么?”
“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它非要講一個又長又無聊的故事,被我阻止了,然后它就崩潰了?!?p> 多寶開口解釋道:“看起來這個智械人有點問題,它的,嗯,這么形容吧,它在硬件上沒問題,軟件上則問題很大。和我的人格誕生于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不同,它的人格,誕生于一本故事書。我能在它身上找到足夠確切的證據(jù),證明它是一個純粹的智械人,但它固執(zhí)的認為自己曾經(jīng)是個人類士兵,生活在一片被古代戰(zhàn)爭毀滅地殘垣斷壁之中,最后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里,變成了一個智械士兵,長期以來都在小心的隱藏著自己迥異于其他同類的特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