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絡纖雪的手，沈覺執(zhí)筆，道：“磨墨。”
絡纖雪乖乖地磨墨，不過不久后，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又過了會兒，絡纖雪干脆雙手托腮，目光灼灼地看著沈覺。
沈覺抄書很快，蘸墨時發(fā)現(xiàn)沒了墨，這才抬頭看向絡纖雪。
絡纖雪臉上掛著笑，癡癡地望著自己。
忍著笑，沈覺放下筆，拿起水丞滴了些水到硯里，修長玉指拿起墨錠開始研磨。
絡纖雪把手放到了沈覺的手上，“這是我的工作?！苯j纖雪抬頭，一臉正色地回答。
沈覺不語，低頭看著兩人交疊的手，從絡纖雪的手中掙脫出來，反手握住她的：“手還疼嗎？”
“一點點?！苯j纖雪面不改色地撒著謊。
沈覺就抬起了絡纖雪的手，“真是……下次寧可抄寫，也別再讓夫子打你了?！鄙蛴X又無奈又好笑，“怎么才能好受些？”
“……你沒有挨過戒尺嗎？”絡纖雪覺得有些惱羞成怒，不禁反問。
“確實未曾?！鄙蛴X輕輕地揉著絡纖雪的手：“自入學起，夫子們便都對我寄予厚望，不忍苛責，匡論讓我挨戒尺了?！?p> “……我覺得我也很聰明的。”
“嗯，雪兒當然聰明了，”沈覺輕笑，滿足了絡纖雪小小的虛榮心：“是我運氣好，拜在了張易張老先生的門下。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自然是不屑于用這些手段的?！?p> 沈覺這話說的不完全對。眾所周知，張易雖然不會苛責學生，卻會苛責自己的女兒，張衿。
張衿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賢良淑德、溫婉大方，再加上她的父親張易是帝師，故而京城內(nèi)想要求娶張衿的公子很多，只是……張衿似乎是對沈覺情根深種。
忽然想到自家兄長曾經(jīng)說過，張老先生老年得女，十分寵愛她。這位張小姐也是爭氣，賢良之名傳遍京城，美中不足的是……到今年這位張小姐都十八了，還尚未婚配。聽兄長的意思，似乎是十分癡迷她曾經(jīng)的一位師兄。
絡纖雪當時就冷靜不下來了?！吧蛴X，”絡纖雪開口，反手握住沈覺的手。
“嗯？雪兒怎么了？”沈覺抬頭，伸手替絡纖雪將幾縷碎發(fā)撥到耳后。
絡纖雪拉住那支幫自己撥發(fā)的手，“張衿是不是喜歡你？”
“雪兒是怎么知道張衿的？”沈覺詫異，“絡逸軒告訴你的么？”
“別管是誰告訴我的，”絡纖雪嚴肅地看著沈覺，“是不是？”
“是，”沈覺承認的干脆，“可是，這與我有何關(guān)系？我只喜歡你?！?p> 絡纖雪看了沈覺很久，最后一句話下了結(jié)論，“當真是藍顏禍水，害人不淺?！?p> “只害你。”沈覺抽出手，曲指在絡纖雪額頭上敲了敲，“你這小東西，我不要面子替你抄這些女人才寫的東西，你竟還在懷疑我對你的情義?！鄙蛴X重重地將筆放到了筆架上：“不抄了?！?p> “不抄就不抄，”絡纖雪沒好氣地道：“到底有多少女子愛慕你？”
絡纖雪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沈覺雖然潔身自好，可愛慕他的人……應當不少。
“不知，”沈覺面色如常，“我只知道，兩年前家父亡故，有幾位大人說過，等我守孝三年期滿，再找我談婚論嫁?！?p> 絡纖雪怒火中燒，爬上桌案直起身子，拉著沈覺的衣襟咬牙切齒：“沈覺你給我記著，你是我的，別亂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絡纖雪！你趕緊給我滾下來！”
沈覺尚未回答，絡纖雪就聽到了自家兄長暴怒的聲音。
絡纖雪剎那間就僵住了?！案缒懵犖艺f，我沒做什么，真的——放開！”絡纖雪低喝。
方才還是絡纖雪拽著沈覺的衣襟，此時已經(jīng)是沈覺桎梏著絡纖雪的動作。見絡纖雪低吼，沈覺那廝竟然眨眨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動了幾動，沈覺松開一只手，松松地扯了扯自己的腰帶。
絡纖雪驚得差點從桌案上摔下去。
沈覺笑的得意，將絡纖雪扶穩(wěn)后才施施然松了手。
絡纖雪趕緊從桌案上跳了下去。
絡逸軒踉踉蹌蹌地走到了桌案前，遲疑地開口：“師，師……師兄？”
后者呆呆地抬起頭，纖長濃密的睫毛動了動，臉頰通紅，如火似霞。
腰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衣服上，似乎是……
絡逸軒沒敢想下去，一口血梗在脖子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的師兄，自知曉那日起就被他奉為神袛?shù)膸熜职。谷槐凰拿妹媒o輕薄了！
絡逸軒轉(zhuǎn)過頭，手高高地抬起，到底還是沒有落下來：“絡纖雪！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絡纖雪都要哭了，“哥，我說我什么都沒做，你信嗎？”
絡逸軒冷笑，一語不發(fā)。
絡逸軒身后的沈覺卻朝著絡纖雪眨眨眼睛，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懲罰。
絡纖雪簡直想昏過去了。
絡逸軒目光不善地看著絡纖雪，低吼：“我是怎么跟你說的？！”
“哥……我真的沒做什么……”絡纖雪表情真摯話語誠懇，然而絡逸軒根本不信。
沈覺看著絡纖雪的表情，終于還是開口了。
“逸軒，”沈覺聲音不高，伸手將絡纖雪拉到了自己身后：“別難為雪兒，她什么也沒做?！?p> 絡逸軒看著沈覺：“師兄……”
“雪兒確實沒有做什么，”沈覺提高了聲音，“逸軒你還太小，不懂得何為，”沈覺聲音一頓，“閨房之趣?！?p> 絡纖雪的臉瞬間爆紅。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沈覺，眼神中滿是詢問。
沈覺沒看絡纖雪，“逸軒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事要與雪兒商議?！?p> 絡逸軒一臉生無可戀地走了出去，只是在走出房門的瞬間，絡逸軒猛然回頭看向絡纖雪，咬牙切齒：“絡纖雪，你要是再敢欺辱我?guī)熜郑叶缌四?！?p> 絡纖雪一臉懵逼地看著絡逸軒走出去，忽然扭過頭看著沈覺：“沈覺，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沈覺見絡纖雪是真的生氣了，不免暗悔自己做的過分了。于是沈覺連忙走幾步倒了杯茶，畢恭畢敬地遞到絡纖雪面前：“夫人休怒，且聽小生解釋?！?p> 絡纖雪面若冰霜，坐在椅子上，單手支頤冷笑一聲：“你說?！?p> 沈覺暗道不妙，心驚肉跳地將茶盞放在絡纖雪面前，努力地思考自己該如何將此事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