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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芳菲盡

第五十章:清清白白

雪后芳菲盡 泛泛其景 2068 2018-11-17 19:22:00

    如琢轉(zhuǎn)頭看向沈覺,“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商夷西,不該還活著。

  “偷梁換柱,茍且偷生。”沈覺面沉如水,眸色深沉。

  “哪來的梁,換的什么柱?”如琢接著問。

  他的身世是個秘密,當(dāng)日里姑母費盡了心思才保全了他的性命,別說旁人,就連夏祁安與夏祁修,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這世間,也只有一個竹君還知道他的身份,當(dāng)日里苦苦地去求了夏祁安,他才未能暴斃牢中。

  不能讓旁人知道他的身世,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要能夠確定,那人能夠守口如瓶。

  “忠叔找了位與我年紀(jì)相仿、身形相貌也有七八分相似的孩子,讓他做了替死鬼。”沈覺聲音略輕,在風(fēng)聲雨聲中聽的不甚清晰。

  “那般巧,就那么及時地找到了與你身形相貌皆相似的孩子?恰巧在大雨滂沱的那夜,那孩子沒了性命,你死里逃生?”如琢質(zhì)問著沈覺。

  “是很巧,”沈覺幽幽地回答:“那年我不過八歲,夜里受了涼,又淋雨染了風(fēng)寒,昏昏沉沉地過了好幾日,一切都是忠叔在打點。”似乎是說到了動情處,沈覺的身子微微顫抖,似乎仍是不能接受那夜的慘烈:“之后幾日,我與忠叔扮作逃荒的災(zāi)民,衣食無繼,受盡白眼,幸而我命賤,老天都不收,茍活了下來。”

  沈覺冷笑,自嘲又狠絕,一瞬間如琢似乎能夠理解,為何沈覺會對絡(luò)纖雪產(chǎn)生那么深的感情。

  絡(luò)纖雪太有靈氣了。干凈純粹的如同赤子,輕易地就能讓人卸下心防。

  對他們這種為天所棄的人來說,她干凈得像是一道光,出現(xiàn)之處,就帶了希望。

  只是懂得不代表能夠接受,如琢一語不發(fā)。這世間誰活的都不容易,他不覺得沈覺有多慘。滅門之災(zāi)中他尚能存活下來,身旁尚有忠仆相伴,左右打點,已然是萬幸了。

  “那,你是如何成了你養(yǎng)父母的螟蛉子的?”如琢抓住了沈覺語句中的漏洞,極為自然的發(fā)問。

  “后來的某日,養(yǎng)父母在出行時遇到了悍匪,彼時他們身側(cè)尚有一雙兒女相伴。那些悍匪殺了他們的一雙兒女,幸有忠叔偷偷地去報了官服,他們感念忠叔的救命之恩,也痛惜與兒女的早喪,恰巧我與他們的兒女年紀(jì)相近,忠叔便求著他們將我收為了義子?!辈坏戎缱晾^續(xù)發(fā)問,沈覺便回答道:“你該知道,我義父當(dāng)日里年紀(jì)已高,又是晚年得子,故而他們二人已不甚可能再育有子嗣了,我這才勉強被他們收下了?!?p>  “沈覺,”如琢站起來,走到沈覺的身前,右手重重地按住沈覺的肩,沈覺抬頭看著他,二人未曾言語,四目相接中,已然傳遞了無數(shù)的信息。

  “一定要報仇么?”如琢皺眉看著沈覺,“就算能沉冤昭雪,估計你……”

  “也會殞命,是么?”沈覺不置可否,輕描淡寫地開口:“我的命不值錢,算不得什么,但我商家世代忠烈,不能任憑人摸黑。我茍活至今,只為報仇,不敢奢求其他。”

  如琢嘆氣,似無可奈何,也似敬佩欣賞。轉(zhuǎn)眼如琢又笑了,“想讓我做什么?我自當(dāng)盡力而為?!?p>  “……他日,若夏祁安因為雪兒曾經(jīng)同我在一起而不悅,那時,告訴他,我與雪兒清清白白,什么也沒有做過?!币凰查g沈覺面色蒼白,嘴唇顫抖,手搭在沈覺身上的如琢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沈覺的身子分外僵硬。

  手驀然僵住,如琢僵硬地收回了手,將手背在了身后:“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知道,”沈覺勉強擠出一抹笑,“自然是知道的。你也該猜到,夏祁安對雪兒有意,若他能娶……娶了雪兒,雪兒的未來,就不必你我擔(dān)心了?!?p>  “小雪不是汲汲于名利之輩,這你該比我更清楚?!比缱涟欀迹抗廪D(zhuǎn)向窗外。

  風(fēng)雨越發(fā)急了。

  “我知曉,所以今日我氣沖沖地來找雪兒,本想讓她討厭我,結(jié)果才發(fā)現(xiàn),”沈覺揚起頭,“難。”

  一個字蘊含了萬千的情意,如琢冷笑:“自然,不如就讓她嫁給你,開開心心地與你生同衾死同穴?!?p>  如琢與絡(luò)纖雪相識數(shù)年,自然不是相識不過數(shù)月的沈覺能夠相提并論的。

  “我知道,”沈覺沒在意如琢不善的語氣:“夏祁安對雪兒志在必得,我會再逼他一把,讓他徹徹底底地愛上雪兒。夏祁安重情重義,功勛卓著卻不喜權(quán)勢,他日夏祁修登基為帝,夏祁安便能夠功成身退,做一個閑王,好好地照顧雪兒?!?p>  “小雪……又該怎么辦?”如琢開口,絡(luò)纖雪這關(guān),比夏祁安更難。

  “……我自有辦法?!鄙蛴X輕聲道。

  “我怎么知道,你的辦法是什么,又會不會傷到雪兒?若是你以她的名聲為代價,又或者是傷她太深,那倒不如不斷來的干凈?!比缱谅暽銋柕?。

  “你附耳過來。”沈覺失笑,無奈道。

  約摸半刻鐘后,如琢一臉凝重地看著沈覺,目光一刻也沒有從他的面容上移開過。

  端著杯茶細細啜飲的沈覺恍若未曾發(fā)覺,依舊是自顧自地小口啜飲,只是依稀聽見了馬蹄聲。

  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沈覺看著如琢道:“那便謝過施彥公子了。”說著走到了如琢面前,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

  “無事,沈公子客氣了,”如琢這才反應(yīng)過來,神情恍惚道:“施主喚小僧如琢便好。嗯?這是,馬蹄聲?哪里來的馬蹄聲?”

  風(fēng)雖狂,雨卻是下的不大,故而淅淅瀝瀝的雨聲里,萬籟俱寂的夜色中,馬蹄聲清晰可見,且,這馬蹄聲,似乎是離這里越來越近了。

  沈覺站直身子,與如琢對視一眼后,率先走了出去。見沈覺離開,如琢也連忙跟了上去。

  剛剛出了屋子,一駕馬車就映入了眼簾。腳步一頓,沈覺徑直走到了絡(luò)纖雪的房前,“逸軒,發(fā)生了何事?竟然在半夜里來接雪兒?!?p>  絡(luò)逸軒斟酌了片刻,走到沈覺的身邊,聲音極低地說明了來意:“祖母明日辰時便能回到蔽宅,我們需得早些回去,免得明日誤了迎接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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