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一提他們就這樣鄙視我?”絡纖雪沒能忍住,直接對著衣桃吼了回去:“對啊對啊,沈覺他不光青年才俊,還溫柔體貼,還幫著我抄《女訓》、《女戒》,他就是喜歡我這樣的,你想怎樣?你能怎樣?”
“我沒想怎樣,更不能怎樣,”衣桃悻悻開口,抬頭就瞧見了絡纖雪將頭埋在了膝蓋上,悶聲嗚咽,嚇得衣桃連忙道歉安慰:“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啊,你別哭啊,我……我……哎呀我錯了,你就體諒體諒我堂堂大家閨秀被扔到這里坐冷板凳的心情嘛,好不好?”
“與你無關,”絡纖雪抬起頭,抱歉地朝著衣桃笑笑,“我只是不能理解,為什么,他明明說了要和我白頭偕老,最后卻可以因為別人幾句話就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就這樣污蔑我,就這樣……隨隨便便地放棄了曾經的海誓山盟……”
“所以,你是因為這件事,恨夏祁安嗎?”衣桃小心翼翼地開口,皺著眉頭看著絡纖雪臉頰上滑下來的眼淚。
唉,癡男怨女啊,果然,情之一字,最是難解。
“倒也是沒有那么恨,不過是很累,我想好好地待在哥哥的身邊,也想要和如琢一起唇槍舌戰(zhàn),想要一個人住在普惠寺里,吃著好吃的齋飯,去竹林里面看一竿竿直入云霄的青竹?!苯j纖雪說著笑了起來,抬起頭望著屋頂:“抱歉,失態(tài)了?!?p> “沒事,”說著衣桃坐到了床沿上,將絡纖雪攬進了自己的懷里:“小雪,沒事的,天下男人多的是,不必太過掛懷。還有,夏祁安是個好男人,你可以試著去接受他,他會好好待你的。”
“我只能接受他,”絡纖雪疲憊道:“他確實很好啊?!?p> “噗,你說說你,明明貌……這么清純可愛的面容,做的卻是禍國殃民的事——夏祁安也好、沈覺也罷,隨便哪個,都是京城里半數女子心頭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結果你倒好,一個是前任,一個是現任,我要是你啊,做夢都能笑醒?!币绿疫B忙故作輕松地開解著絡纖雪,畢竟都是女子,她雖沒能身受,亦是感同。
“我出生那天,天上下了好大的雪,就連開了好幾天的梅花都凋謝了。也是因為這樣,我的祖……就有人說,我將來必定會是一個禍國殃民的狐貍精——我哪里禍國殃民了?明明只惹了一個沈覺,外加被一個夏祁安給惹了。”絡纖雪撇撇嘴,掙脫了衣桃的懷抱:“再說了,我與哥哥是同一天出生的,說不定,禍國殃民的是哥哥,才不是我。”
“……行吧,你說的都對,不過——”將你確實是禍國殃民這幾個字吞了回去,衣桃哀嚎:“你倒是告訴我,你到底幫不幫我嗎?嚶嚶嚶我不管我不管,你要幫我就是要幫我,不然天權那個木頭肯定什么也不做,你難道忍心看著我的清楚就這樣被無情地蹉跎掉嗎?”
“那,你首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絡纖雪挑眉:“堂堂禮部左侍郎的女兒,會叫衣桃這種名字嗎?”
“陶然,我叫陶然,至于衣桃么……”說著衣桃不由得笑了出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天權時候用的名字。那時候我沒見到夏祁安,王府里面又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所以我就偷偷地跑了出去,結果回來的時候差點被發(fā)現,我就說我是廚房的幫傭,名叫衣桃?!?p> “結果天權就信了?”絡纖雪嘆口氣,頓覺羨慕。
天權怎么可能會是輕信旁人的人?
“我以為他信了,結果后來才發(fā)現,他是早就知道了廚房里沒有我這號人,猜出了我的身份?!闭f著衣桃嘆了口氣:“哎,你說堂堂的楚王府,廚房里竟然都是些老婆子,年輕一點的媳婦兒都沒有,我也是……”
“節(jié)哀,”絡纖雪淡淡一笑,結果衣桃就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起來:“我跟你說啊,楚王府真的!簡直就不能被稱之為王府!你看看……”
衣桃扭過頭去吧啦吧啦地說了大半天,直到說的累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扭過頭,結果就看到絡纖雪正閉著眼,頭一點一點的,已然是睡了過去。
想了想,衣桃躡手躡腳地離開,直接跑到了夏祁安的書房前,對著守門的天璣和搖光道:“放我進去,我有事要告訴王爺?!?p> 天璣瞧著面前姿色不凡的女人,平靜地開口:“你是誰?是怎么進到楚王府里面來的?”
衣桃:“……”
搖光倒是笑了,她扭過頭對著天璣道:“天璣,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是咱權老大的女人?!?p> 但是,片刻后搖光意識到了什么,于是道:“不對啊,權老大最近都在府里,怎么把你帶進來的?!?p> 衣桃:“……”
搖光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語氣較之天璣和緩了幾分:“你是不是幾年前,陛下賞賜給我家爺的女人???”
衣桃:“……”
氣氛一時尷尬,衣桃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是禮部左侍郎之女陶然,也就是被賞賜給你家爺的女人,現在能讓我進去嗎?我有一些關于絡姑娘的事情要告訴他。”
天璣:“爺在辦公,不見客?!?p> 搖光:“好啊好啊,進去吧進去吧,快點去?!?p> 衣桃嘴角一抽,大義凜然地走進了書房。
關上了書房的門后,搖光詫異地看著天璣:“喂,老二,你說,我怎么覺得她渾身都在發(fā)抖?。俊?p> 天璣:“不是覺得,她就是?!?p> 搖光:“……咱們爺有這么可怕嗎?感覺她像在近龍?zhí)痘⒀ㄒ粯??!?p> 天璣:“某種程度上來說,咱們爺的小王妃,確實還是蠻勇敢的。”
搖光:“……”
卻說書房內,夏祁安握著筆的手頓住了。他看著面前的女人,疑惑地道:“你是誰?”
衣桃:“……我是幾年前,陛下賞賜給殿下的人?!?p> 夏祁安驚詫道:“是嗎?父皇還給我送過女人嗎?”
衣桃:“……共四批,三十三名女子?!?p> 夏祁安尷尬一笑:“所以,你來找本王,到底有何事?”
衣桃得意一笑:“殿下可知道,絡姑娘在想什么?”
夏祁安放下了手中的筆:“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