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壺里的響聲越來越大,而銅管的末端開始冒出縷縷白汽,然后,一滴水滴在凝聚,而且越聚越大,終于“?!钡囊宦暤温湓谙逻叺哪颈P之中。
真的能成?
旺多饒有興致的看著,然后瞟了李敢一眼,若有所思。
水滴越來越快,過不了多久,木盤里盛上了小半盤,亞朵呆呆的看著,然后高興的拉著李敢的手,急切的問道:“成功了對嗎?分開了對嗎?”
大宗正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不過亞朵的話音剛落,他已接過話題,“先別開心,也許不是山泉水呢。”
“就是,就是,”田勝用力的點(diǎn)頭,“就算蒸出來了,也可能是樹葉水?!?p> 緊繃的情緒讓他終于露出了真實(shí)的想法。
亞朵怒了,轉(zhuǎn)身狠狠的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大聲罵道:“你到底在幫誰!”
田勝吃痛,終于清醒過來,抱著腳用力的撫摸,再也不敢吭聲。
李敢沒心里理會這些小事情,此刻緊張兮佤的走到木盤的前邊,拿出水杯從里邊裝出半杯水,低頭一看。
白色!
李敢猶怕自己看錯(cuò),屏住呼吸,對著光線,把水杯轉(zhuǎn)了半圈,細(xì)心的察看著。
還是白色!
李敢的臉上終于綻放出了笑容,然后是哈哈大笑,叫道:“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亞朵早已沖過來搶過水杯,而羽大和養(yǎng)同也丟下手中的事情,一臉的開心。
大宗正半信半疑,走過來接過水杯,上上下下的看了半晌,才非常不甘心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旺多震驚的瞪大雙眼。
這李敢竟然真的把我族千年的難題給破解了?他怎么想出的辦法?他真的只是公主府的奴仆?
旺多腦海中的疑問越來越多,突然間,他對李敢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李敢做到了,亞朵撲在他的懷里又笑又哭,淚水嘩啦啦的往下流。
大宗正卻是冷哼一聲,怒瞪了她一眼,語氣冰冷的重復(fù)著剛才說過的一句話:“自尊一點(diǎn),你還是我王室之人!”
亞朵一點(diǎn)也不怕,冷笑的頂了回去,“不就是四只羊嗎?給你就是!”
一只羊九百錢,在李敢還是普通仆役的時(shí)候,每月的工錢也只有一百,可以想象四只羊是并不是說拿就拿得出的,普通人家甚至?xí)驗(yàn)榇硕鴥A家蕩產(chǎn)。
但還難不到亞朵。
“四只羊?”大宗正哈哈大笑,“你是我王族之人,怎么用賤籍之人的價(jià)格?”
李敢一聽,暗感不妙,難道這所謂的四只羊還有什么講究?
“有何區(qū)別?”亞朵也聽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不禁大為緊張。
旺多一直在安靜的看著,此刻突然幫腔:“大人,還請手下留情。”
大宗正板著臉,對他的說話理也不理,只是盯著李敢冷冷的說道:“普通賤籍交的是四只綿羊,但我苗王之家,是何等的貴重,要交的當(dāng)然是金羊?!闭f完還大聲的補(bǔ)充一句,“與綿羊一般大小的金羊!”
亞朵“噔”的一下,差點(diǎn)跌倒,李敢急忙把她抱住。
田勝還在抱著剛才被踢的右腳,目光中閃爍著仇恨,一聽大宗正的說話,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一頭活羊80斤,與它一般大小的金羊至少400斤,現(xiàn)在要四只。
一錢五銖,一銖的重量是一兩的二十四分之一,一千六百斤,好吧,這數(shù)額一時(shí)之間算不出來。
就算是一般的貴族之家,也不是說拿就拿得出來,憑著李敢與亞朵?這輩子就別想了。
看到現(xiàn)在,田勝總算看出來了,這大宗正明顯在找碴,明顯是想讓亞朵留下。
旺多還想說話,卻被大宗正嚴(yán)厲的眼光瞪了回來,心里不禁暗暗苦笑。
他知道,大宗在怨恨,他恨李敢一個(gè)外來之人卻破解了苗族引以為傲的千年難題。
李敢早已勃然色變,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們是要把事情做絕嗎?”
“如何?做不到就認(rèn)輸,”大宗正呵呵冷笑,“就憑你一名小仆,還想恐嚇我堂堂的苗王府?”
李敢已經(jīng)是豁出去了,突然襲擊前一步,面對大宗正,一字一頓的問道:“這條規(guī)矩,除了交羊,另有一變通之法對不對?”
大守正一愣,他想不到李敢為了救亞朵,早已把苗族的規(guī)矩背得滾瓜爛熟。
確實(shí),第二個(gè)條件除了交羊,還有另一種替代方案,那就是鞭代罰,一只羊十鞭,四只羊就是整整的四十鞭。
但是,如果說交羊還有人做得到,這四十鞭絕對沒有挨得起的,因?yàn)樗玫牟皇瞧胀ǖ谋拮?,而是銅鑄之鞭,受刑之人,輕則傷筋斷骨,變成殘疾之人,重則直接死于鞭子之下。
“難道,你還想著承受四十鞭之刑?”大宗正的臉色更冷。
“四十鞭?”亞朵給驚著了,拉住李敢的手,急聲問道:“何來的四十鞭?”
李敢輕撫著她的頭發(fā),輕笑著安慰:“這個(gè)鞭子啊,也就是你平時(shí)喜歡用的那個(gè)小竹鞭一樣?!?p> 其實(shí)李敢也知道這四十鞭絕對不好受,那將是非死則殘的結(jié)局,但又怎樣?如果不是因?yàn)樽约?,亞朵就不會跑來宛溫,現(xiàn)在總不能把她丟在這里,讓她可憐巴巴的守一輩子活寡,每天對著冰冷的房子里度日常如年。
有時(shí)候,男人總要有點(diǎn)擔(dān)當(dāng)才行。
想到這里,李敢踏前一步,平靜的說道:“既然要打,那就快點(diǎn)?!?p> 大宗正點(diǎn)頭,他倒是有點(diǎn)佩服李敢的勇氣了,于是決定,換一根小一號的鞭子,盡量不要把他打死。
“來人,上刑!”
隨著一聲呼喝,一名青壯雙手高舉過頭,一步一頓的走過來,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根黑黝黝的銅鞭,只見那鞭,長約兩尺,粗如嬰兒的手臂。
亞朵一看,立知不妙,驚恐的大喊“李敢,不要,我不走了!”身體前沖,想要撲上去救人,但有兩名士兵在左右,按住她的肩膀。
養(yǎng)同雙眼通紅,似乎一頭受傷的小狼一般,雙手握拳,但動彈不得。
他的脖子上一左一右的正架著上兩把大刀。
羽大也好不到那里去,他們這伙人,只有田勝最為輕松,因?yàn)樗緵]反抗,而是有為李敢的慘狀撫掌叫好。
這一頓下去,李敢生死不如,亞朵也出不來了,他為何還要裝作害怕?為何不開心的大笑?
“用刑!”
大宗正再喝一聲,兩個(gè)士兵如狼似虎撲向李敢,抓住他的衣服用力一扯,“嘶~”李敢的上身立即變成一絲不掛。
“大人,別下死手。”旺多急忙走了過來,輕聲請求著。
但此時(shí)的大宗正,卻根本聽不到他的說話,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李敢的胸前,臉上露出了迷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