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曲意奉迎、搖頭擺尾，上面會看不起你，下面會把你當做下人。自取其辱罷了！我等衣食皆用百姓。雖然官卑職小，但也要兢兢業(yè)業(yè)。以后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p> 高辰面色一變，厲聲說道。
“剛才失言，還請司戶見諒。”
佐吏唯唯諾諾，連忙稱是。
“嗯！你叫什么名字？”
高辰向這名佐吏問道。
“卑職楊洪，是戶曹的刀筆吏?！?p> 佐吏向高辰回道。
“我初來乍到，許多事情一知半解。如果做錯了什么，還望諸位提醒一下我?！?p> 高辰向五名佐吏謙遜說道。
“我等聽聞過您的風采，司戶不必謙虛。初期之事，我等只能給你講解一下，總籌還要您來決斷?！?p> 楊洪開口說道。投機取巧不成，給新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只能盡力去彌補了。
高辰在司戶的位置上坐下，攤開趙興給自己的折子。
上面寫著司戶的各種職責，關于籍帳問題上，哪些在司戶的管轄之內(nèi)，哪些不在。
有些弄不明白或者模糊不清的事情，可以走訪鄉(xiāng)里去探查。
“稟司戶，虞城在籍人口為五千五百七十戶，三萬兩千一百六十人?！?p> 楊洪遞給高辰一本籍帳，有條不紊的向高辰說道。
在籍，除了最主要的良家之外，包括佃農(nóng)、雜戶、商人。但是不包括大戶人家的奴婢、僧人、道士?？赡軙幸恍╇[居的黑戶沒入統(tǒng)計，也有可能一些大戶人家為了逃稅，隱瞞不報。
所以，每個朝代的人口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都比實際人口少上不少。
“六千戶便可為上縣。我虞城也快了??！”
高辰點了點頭。然后向楊洪問道:“本縣戶籍何時統(tǒng)計一次？”
“據(jù)說尚書臺隨時都有可能下令地方普查戶籍人口。為避免屆時手忙腳亂，縣人口，一直都非常明了。這是截止二月的本縣人口?！?p> 楊洪向高辰回答道。
“生老病死如何置？”
高辰疑問，三萬多人，幾乎每一天都有死亡者和降生者。
“每一鄉(xiāng)的五里正，每到月底，都會到縣衙各曹稟告月事。來戶曹，便是稟告當月有誰死亡，哪家有嬰兒出事。哪兩家結為連理。得到各鄉(xiāng)五里正的稟告之后，我等立刻更改戶籍。戶籍人口清晰明了，一旦朝廷要統(tǒng)計人口，隨時可以將虞城戶籍交給縣令。”
楊洪解開高辰心中的疑問。
楊洪所說五里正，可以稱為代理“鄉(xiāng)長”。但只是里正的職位。
里正是每里的長官，相當于后世的村長。
里正不屬于正式官職，但是鄉(xiāng)長卻和縣令、縣丞、主簿、縣尉一樣，屬于正式官職。
天寶年間，天下有鄉(xiāng)一萬六千多個。假設每一鄉(xiāng)都設置鄉(xiāng)長一名。
那么朝廷便多了一萬多個正式官職。整個朝廷的正式官員將會翻倍。
這對朝廷的負擔會非常重。貞觀九年曾每鄉(xiāng)置長一人，但是僅在貞觀十五年就取消了鄉(xiāng)長這個官職。
唐代也不再有“鄉(xiāng)官之制”，那么行使鄉(xiāng)官權利的事情，便落在了小一級里正身上。
五里組成一鄉(xiāng)，每一鄉(xiāng)有五個里正。
五里正并非德高望重者，行使鄉(xiāng)官權利。而是輪流當值。
緊接著，高辰又問了一些司戶所轄道路、過所、逋負、良賤、芻藁、逆旅等事情。
楊洪皆對答如流。這讓高辰高看他一分。
在酉時“放衙”的時候，高辰就對司戶所司，了解大概。
放衙的時候，高辰向僚屬告辭，然后離開，歸向自己住處。
“楊三，你與司戶言談大半日，司戶是一個怎樣的人？”
見高辰離開，佐吏連忙問向楊洪。
因楊洪家排老三，故以稱。這也是這個時代稱呼的習慣。
高辰雖年少，但能擒拿兇徒。加上高辰到了辦公之處后，不茍言笑，聲詞嚴厲。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所以佐吏很怕高辰，高辰在時，只敢埋頭揮動刀筆。
新官上任三把火，即便是小官，也會樹立自己的威嚴。戶曹佐吏怕一不小心觸碰到高辰的眉頭，高辰因此整治他們。
“他只問正事，不談其他。不過他和老司戶不一樣。我看出來他眼睛很難容得了沙子。不會和老司戶一樣，遇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楊洪嚴肅的向諸佐吏說道。
“希望司戶不要多管閑事，我們只是混口飯吃而已?！?p> 一名佐吏憂心忡忡的說道。
“陳年舊事，司戶即便想將虞城戶曹了如指掌，最起碼也得半年時間。”
楊洪望著滿屋子的書籍，開口說道。
……
在虞城鄰近縣衙的作坊院落之中，趙興將高辰安排在此。
高辰并非一人所院落，能擁有院子的，官員中除了那四位，沒有人有那種資格。
這所院落之中，除了高辰以外，還有縣各曹長官。
高辰自己擁有幾間房間，可以自己做飯，院中也有洗漱的地方，也算不錯。
高辰收拾好自己的房間之后，換好衣服，提劍來到院子。
手中的劍是最普通的鐵劍，上面已經(jīng)銹跡斑斑，但是劍刃被磨礪的異常鋒利。
這把劍是高辰大哥留下的，高辰大哥為了使他家成為軍屬之家，減少負擔，前往帝國西面從軍，已有四年，至今杳無音信。
唐代的賦役制度為“租庸調(diào)制”，租庸調(diào)制建立在均田制的基礎之上。高辰大哥不應府兵，而自應募兵，以河南良家子的身份從軍，為國效力?！白狻?、“庸”、“調(diào)”全免。
高辰明白“募兵制”取代“府兵制”代表什么。背井離鄉(xiāng)，要么血灑疆場，要么“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還有一種可能，揚名邊塞，封候拜將。
高辰要練劍。
“千古文人俠客夢”，盡管高辰不想當俠客，但這個時代不同于后世。連李白、杜甫、高適這種文人都想著在邊疆出謀劃策。李白更是跟著盛唐第一劍客裴旻學習過劍法，武藝精湛。高辰也不想局限于文，希望有朝一日，能在祁連山下，躍馬揚刀，大破吐蕃。更想挽回十年后的那場“華夏浩劫”，所以必須握緊手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