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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青云

第四十六章 秋后問斬

布衣青云 幾回春秋 2095 2018-12-27 23:45:31

  非游士,非游劍,而游子。

  一個離開家鄉(xiāng)在外謀求出路的游子。

  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不能完成心中的夢想,他寧愿成為這蒼茫大地間彌漫的塵土。

  “嘆我家有老小,不能追隨司戶?!?p>  楊洪長嘆一聲。

  “世間沒有什么事情是兩全的,你選擇的,就是上天就給你最美的,珍重吧!”

  說完,高辰就準(zhǔn)備離開。

  “此處荊棘叢生,非鸞鳳棲息之地。希望司戶能功成名就,在他鄉(xiāng)有一番天地?!?p>  楊洪躬身向高辰一拜。

  “借你吉言了!”

  高辰回禮,邁步離開。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時光可白少年頭,縱使憔悴,心累,也無悔。

  高辰亦要追趕時光。

  ……

  大侯鄉(xiāng)。

  高遠(yuǎn)德倚在帳篷前,愁悶不已。

  破曉時刻醒來,卻沒有發(fā)現(xiàn)高辰的身影。

  起初以為如廁去了,沒想到一直到天亮,也沒有看見高辰人。

  高遠(yuǎn)德甚為心急,起身欲尋找。

  卻在帳篷口發(fā)現(xiàn)了高辰留下的一張紙。

  高遠(yuǎn)德目不識丁,所以根本不清楚上面寫的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這是他的二郎留下的。

  直到張抃等人蘇醒,來找高辰,才與高遠(yuǎn)德接面。

  “二郎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留下了這個?!?p>  高遠(yuǎn)德眼神濕潤的看著張抃等人,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昨夜的種種,現(xiàn)在想來,好似是高辰在向他告別。

  高遠(yuǎn)德將紙張拿出,又迫切的問道:“你們知道二郎去哪里了嗎?”

  “什么!”

  眾少年心中一突,他們都知道高辰要去長安,難道這么早就離開了?

  看著老淚縱橫的高遠(yuǎn)德,眾人知道,高辰?jīng)]有將背井離鄉(xiāng)的苦衷告訴高遠(yuǎn)德,皆于心不忍。

  張抃是眾少年之中唯一一個識字的,他接過高遠(yuǎn)德手中的紙張。

  張抃看了一遍紙上的內(nèi)容之后,面色一變。

  這是一首詩,很通俗易懂的詩。高辰?jīng)]有表述離開的主要原因,只將離開說成遠(yuǎn)行求志。

  大兄啊!你說你三天后離開,卻一夜沒有待夠。

  張抃心中難過,看了一眼高遠(yuǎn)德,他緩緩的將紙上所留之詩念出。

  “孩兒立志出鄉(xiāng)關(guān),學(xué)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p>  高辰引用這首詩,將自己表為一名背井離鄉(xiāng),前往他鄉(xiāng)求學(xué)立志的人。

  用以安慰高遠(yuǎn)德,但是后面的兩句表露出高辰的決心。

  埋骨之地不僅僅是大侯鄉(xiāng),人生到處都可以掩埋尸骨。

  有朝一日,高辰衣紫腰金的回鄉(xiāng)里,屆時誰敢出言不遜?

  “好二郎,你的路父親不能攔你。父親只希望你能學(xué)成,早日歸鄉(xiāng)?!?p>  通俗易懂的詩,穿透了高遠(yuǎn)德的內(nèi)心。他擦拭了一下淚水,哽咽道。

  “張抃父母早逝,大兄外出,今后您就是我的父親,請父親收容?!?p>  這時,張抃跪下向高遠(yuǎn)德一拜。

  也許這樣,才最能寬慰高遠(yuǎn)德的心。

  高辰為了大侯鄉(xiāng),而不得已舍棄親人離鄉(xiāng)。那他,便幫高辰照顧高遠(yuǎn)德。

  “你行如此大禮?我怎么能拒絕。郎請起身?!?p>  高辰離鄉(xiāng),高遠(yuǎn)德又收一義子,不知是悲是喜。

  以前他認(rèn)為張抃等人是高辰的狐朋狗友,現(xiàn)在高遠(yuǎn)德感嘆二郎有一群這么重情義的兄弟。

  少年們翹首以盼,期待大兄成為英雄的時刻,衣錦還鄉(xiāng)。

  ……

  兩日后,雎陽城。

  雎陽城,此時人們更傾向于稱它為宋城。

  高辰于虞城出發(fā),一路向西,走走停停,歷時兩日,來到了雎陽城。

  雎陽城,雎陽郡的郡治,赫赫有名的中原大城。

  出于內(nèi)心,高辰停留在這宏偉的城池旁。

  城墻的角落長滿了青苔,時間摧殘出了它的滄桑,但是這座已過百年的城池依然固若金湯,巍然屹立。

  它有風(fēng)花雪月的繁華,但是人們不知道它將來要經(jīng)受怎樣的凄涼!

  雎陽有非常發(fā)達(dá)的紡織業(yè),這造就了來往雎陽城的商販非常多。

  闊達(dá)數(shù)丈的街道上,來往行人熙熙攘攘,車水馬龍。街道兩旁房屋鱗次櫛比。

  有鮮衣怒馬的官吏,有呼喊叫賣的小販,有昂首挺胸的巡邏士兵,有穿戴華麗的商人。

  高辰走在街上,目睹眼中繁華。

  雎陽城雖然是中原大城,但在洛陽、長安面前卻不值一提,不知這兩個都城又是何等的曠古繁華?

  忽然,人流一陣騷動。

  “太守在城中監(jiān)斬死刑犯,今年的死刑犯足足有十人,真是人心不古??!”

  只聽一道聲音從旁邊傳入高辰耳中。

  緊接著,許多有興趣的人,都趕忙向刑場奔去。

  高辰趕巧碰上了秋后問斬的時間,他心中一動,跟上人流。

  唐代可沒有“午門斬首”,刑場也不在“菜市口”。

  雎陽的刑場位于雎陽城最中央,這里是雎陽城的鬧市區(qū)。

  斬殺死囚,一是為了嚴(yán)明法律,為眾人所知。二是為了用血腥的案例警醒世人,讓世人看到前車之鑒,殺一儆百。

  唐代縣令無權(quán)處置死囚,唐代的死囚,每年秋天,都會以郡為單位,秋后問斬,然后上報刑部,再讓大理寺備案。特別是重大刑事案件,必須由朝廷派人來地方復(fù)審,防止冤案,再可行刑。可以說是非常嚴(yán)格。

  此時,雎陽太守張九皋,身穿紫色官服,坐在刑場最上方,面色威嚴(yán)。

  刑臺上,十名五花大綁的囚犯,或跪著,或趴著。每一名囚犯身邊,都站著一名手持屠刀的劊子手。

  下方觀者如山,人聲鼎沸,對邢臺上的十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盡是罵聲。

  就在這時,一名文吏持文書來到一眾觀看的百姓前方。一一宣讀這些死刑犯的姓名戶籍,以及所犯下的罪行。

  每念一人,眾無不對其痛聲責(zé)罵。

  “劉三,雎陽城東坊人,殺南坊肖氏一家四口,中有孺嬰,罪大惡極……”

  文吏說到最后一個死刑犯,語氣加重。這是所有死刑犯中罪行最大的一個。

  劉三!

  這個耳熟能詳?shù)拿?,也引起了高辰的目光?p>  只見邢臺最左面,一名男子跪在地上,他蓬頭垢面,讓高辰第一時間沒有認(rèn)出來。

  劉三縛于他手,他也因劉三為虞城司戶。劉三即將死亡,而他,卻丟官離開家鄉(xiāng)。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是宿命論。

  他該不該相信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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