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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動神州

第三十四章 月照寒山夜未央

一劍動神州 周郎顧我 3636 2019-01-12 19:37:46

  月照寒山,夜未央。

  玉家大宅,聽雪樓內(nèi)的一個房間里,西門非龍盤膝坐在一張茶幾旁的太師椅上,雙目微閉。片刻后,房間里的一處隔間的小門被打開,頓時冒出騰騰霧氣,一身單衣袒胸露腹的秦軒,從隔間里走了出來。

  “還別說,這雪龍谷的人還真會享受,那個鐵龍頭上面的機關(guān)只要一擰,龍口就能吐熱水,真他娘的好用,龍哥,你也去試試!”

  秦軒一邊拿著一塊干布擦拭頭發(fā)上的水漬,一邊贊嘆道:“喲,這屋里也不冷了,還真是埋有地龍??!”

  房間里的這些設(shè)備,剛才領(lǐng)他們進來的那個丫鬟已經(jīng)都全部介紹過了,是以西門非龍也并沒有如何驚奇。

  秦軒見他不理自己,就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笑道:“這房間不錯啊,以后要是都住這里,也沒得話說?!?p>  西門非龍聞言,這才睜開了眼睛,沒接秦軒的話茬,看了眼茶幾上那個玄冰雕成的盒子,問道:“這個真能治好木臨春的?。俊?p>  “應(yīng)該可以吧,這可是在一本醫(yī)仙古籍中找到的秘方,錯不了?!?p>  “那你有把握幫他們找到抵御寒冷的新法子嗎?”

  “進來之前這樣說,是想打消莫老頭的顧慮,如今也是心里沒底,不過我想總歸會有辦法的,其實啊,這主要還是針對新出生的嬰兒,你看看我們,沒有吃過那剎那花,不也是好好的么?”

  說話間,秦軒拿起了那個玄冰盒子,輕輕打開了一絲縫隙,再次觀察起了那兩只攝陰蠶。

  天蠶通體雪白,頭上長著兩只黑角,嚴(yán)格來說應(yīng)該是一只角,只不過在根部分了兩條岔,快到角尖的地上又分了一個小叉,就像兩只小號的鹿茸,只不過看起來比鹿茸堅硬許多。

  秦軒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其中一只天蠶的黑色觸角,那小家伙立刻往后一縮,又豎起脖頸如臨大敵,那狀態(tài),好像是一只劍拔弩張的眼鏡蛇一樣,不過卻一點都不嚇人,反而有些滑稽可愛。

  他有些不明白它為何被取名為攝陰天蠶,除了身體是白色的,卻哪里像蠶么?這簡直就像是沒有四肢的白龍。

  秦軒不禁暗想,這看似世外桃源里的每個人,他們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地在這里生活,都要以犧牲一對攝陰蠶為代價,那雪龍谷中的兩三萬人,豈不是已經(jīng)犧牲了五六萬只攝陰蠶?不過,以這對天蠶的性命,若能換來木臨春的康復(fù),那也是值得的。

  西門非龍忽然道:“那你就先留在這里,明天一早我把天蠶送到木臨春那里,然后回太墟山,看看爺爺有沒有什么辦法將你帶出雪龍谷,我總覺得,這里的人都怪怪的,你武功這么差,在這里可要處處小心?!?p>  秦軒他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整日里冷著臉的西門非龍也會關(guān)心自己,他笑了笑,半開玩笑道:“我武功不如你,那是因為我沒有個像西門劍冠這樣厲害的爺爺從小教導(dǎo),可現(xiàn)在你爺爺收了我做徒弟,那我以后定然會超過你的。”

  “好,我等著那一天?!蔽鏖T非龍冷笑著說了一句,又冷不丁問道:“為什么剛才他們要給我們每人安排一間房,你卻只要兩間?”

  “我不是怕萬一有什么危險嘛,這跟你住在一起,我這心里踏實一些,可別到時候還沒有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呢,就先陰溝里翻船了?!?p>  “切,膽小如鼠,那我問你,現(xiàn)在只有一張床,我們怎么睡?”

  “床那么寬,再來兩人也睡得下啊?誒,我說龍哥,難不成你是女扮男裝?”

  “……滾!”

  聽雪樓的另外一個房間里,月瑤裹著被子躺在床上,散開的白發(fā)如綻開的白蓮,她翻了個身子,看了眼盤腿坐在床尾只占了一小塊地方的白鷺,后者如西門非龍一樣,雙眼微閉,也不知睡著了沒有。

  月瑤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白鷺姐姐,你不躺下來睡嗎?”

  白鷺依舊閉著眼睛,“對于我來說,躺著坐著都一樣,你都翻來覆去半天了,怎么還不睡?”

  月瑤有些歉然道:“對不起,白鷺姐姐,是不是吵著你了呀?”

  白鷺搖了搖頭。

  月瑤又道:“我一想到明天公子就能像正常人一樣了,我就開心,所以睡不著,要不是離得太遠,又加上天已經(jīng)黑了,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回去?!?p>  對于白鷺這個在藏劍山莊加入東行隊伍的女高手,月瑤一直都是從心底里佩服,她也希冀著有一天能像這位白鷺姐姐一樣,走到哪里都不怕被人欺負,同時又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通過這么多天的相處,她也知道白鷺其實是一個面冷心善的女子,雖然以前聽木有枝私下說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女子曾屠殺了自己的師門,不過知道緣由之后她卻覺得如果換做自己,她興許也會是如此做法。

  白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問了一個讓月瑤措手不及的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木臨春?”

  月瑤臉色一紅,可她還是很直接地說道:“算是吧,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入紅蓮劍宗了,在宗里沒人愿意跟我說話,因為我從小頭發(fā)就是白色的,他們都說我是怪胎,只有少爺他夸我漂亮,愿意跟我一起玩,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他總是護著我,少爺自幼體弱多病,雖是宗主的嫡子,卻也天天被人明里暗里冷嘲熱諷,他因為我,私下里還被他的堂弟設(shè)計毒打過……”

  月瑤說著說著皺起了眉頭,臉上呈現(xiàn)一抹追憶,“以前老宗主在世的時候,有老宗主護著少爺,沒人敢欺負他,后來老宗主去世了,宗里那些與少爺同輩的木家本族之人,都使盡各種手段針對他,有好幾次都差點把他害死,好在后來宗里來了一位與眾不同的神醫(yī),將少爺給帶走了,他就在那位神醫(yī)的家里住了五年多,但他也會經(jīng)?;貋砜次?,給我?guī)﹤€小玩意兒,不過大都是些吃的,唯一能帶在身上的就只有這個吊墜?!?p>  說著,月瑤將脖子上掛著的那個翡翠吊墜拿在手里晃了晃。

  白鷺睜開雙眼看了看,那是一個水滴狀的綠色吊墜,用一根紅繩拴著,與月瑤那白皙的皮膚相得益彰。她想了想,說道:“木臨春雖身體羸弱,但為人謹慎,而且……而且似乎也頗有城府,再加上他是你們劍宗少主,應(yīng)該不至于被人設(shè)計欺負吧?”

  月瑤嘆了口氣,悠悠然道:“是啊,就憑木青楓他們那些手段,少爺自然不會放在眼里,只是不愿意與他們計較,少爺以前私下對我說,他若想對付族里那些人,其實很簡單,可他總害怕自己時日無多,不想去傷害他們,也不想讓他父親為難,其實他爹也不怎么待見他,特別是老宗主去世了以后,他們父子倆關(guān)系就更加不好了……”

  月瑤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木臨春從小到大所受的委屈,只有她最清楚,她長輸了一口氣,“現(xiàn)在好了,找到了攝陰蠶,少爺就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白鷺心中暗嘆了一聲,從月瑤的話語之中,她也能想到木臨春之所以會被族人如此對待,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身份,如果他是個根骨奇佳的天才,自然會被人擁簇擁戴,只可惜他是個體弱多病的廢材,這難免就讓那些本來無望繼承下一任宗主的本族子弟蠢蠢欲動,明里暗里百般刁難。同時她有些看不透木臨春為何甘愿忍受委屈,卻不與他們一般見識。

  看了眼月瑤,少女的臉上透露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白鷺心道,傻丫頭,他已錯過了最佳的習(xí)武年紀(jì),是不可能有望再成為絕世高手,即便恢復(fù)的如同正常人一樣又如何呢?到時候他一介文弱書生,又如何能夠統(tǒng)領(lǐng)一個江湖門派?不過她總歸不忍說出這些喪氣的話來。

  月瑤突然問道:“白鷺姐姐,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后者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

  月瑤癡癡然一笑,“白鷺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歡秦軒哥哥呀?”

  白鷺有些疑惑地看著月瑤,問道:“為什么這么說?”

  “你要是不喜歡他,為何要與他留在這里呢?而且這一路上,你對別人都愛答不理,只對秦軒哥哥一人有說有笑,我可都看在眼里呢!”

  白鷺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不討厭他罷了,談不上喜歡,我與他在一起,自有我的目的,你不必知道?!?p>  月瑤聽她如此說,覺得自己有些自討沒趣,就哦了一聲,不再言語,心里想的都是木臨春痊愈之后的景象。

  昆侖山外,同一輪明月照進一個小小村莊,村里的人此刻大都已經(jīng)睡下了,唯獨楊老漢的院中仍有一間屋子燈火通明。

  一個身披狐裘的妙齡少女坐在一盞油燈下,用一雙膝蓋抵著下巴,楞楞出神,少女的腳尖踩在一個火盆邊緣的木架上,盆中碳火已然奄奄一息,但少女卻似全無察覺。

  一旁的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大概是多日水米未盡,少年瘦削的臉上死氣沉沉。

  忽然間,一陣敲門聲響起,少女猛然回過神來,面露一絲喜色,飛快起身將門打開,但看清來人之后,卻不禁有些失望。

  楊青松的手里拿著兩根三尺多長的木炭,有些不好意思道:“木……木姑娘,我看你房間燈沒熄,就想著你房里的碳火應(yīng)該快沒了吧?這邊天氣寒冷,晚上屋里沒火可不行,我給你再加點兒吧!”

  木有枝道了聲謝,讓開道路示意楊青松進屋,后者走了屋內(nèi),來到火盆前蹲下身子,也不介意被黑炭弄臟了手,將兩節(jié)木炭掰成許多小段,從新架起一盆碳火,忙完之后他憨憨笑道:“好啦!”

  木有枝笑著向他點了點頭,再次道了聲謝,沒有說半個多余的字。

  楊青松心中難免有些許失落,不過卻已然知足,這樣天仙似的女子他以前做夢都沒有見到過,而如今卻住在自己的家里,雖然他知道,自己與她并不是同一個世界里的人,但這不影響他心中升起一廂情愿的欣賞和愛慕。

  見木有枝沒再說話,楊青松也不好繼續(xù)留在屋里,笑著撓了撓頭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后起身離去。

  木有枝關(guān)好房門,再次回到火盆旁邊,看了眼依舊昏迷的哥哥,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黃昏之時,韓刁逸和李寒衣兩手空空的回來,一無所獲,而秦軒和西門非龍他們卻不見了蹤影。詢問韓刁逸,后者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這不免讓木有枝擔(dān)心不已,但也只能擔(dān)心,卻什么都做不了。

  她心里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強烈的無助、壓抑和失落,各種情緒涌上心頭,竟忍不住渾身顫抖地低聲嗚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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