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臨春和高太虛離開囚牛山后,并未急著去尋找關(guān)長峰,而是回到了東平縣城。看了一夜熱鬧的兩人,來到城墻根下的一家早點鋪子,點了兩碗小米粥和一籠肉包子。
此時天已大亮,沉寂了一夜的小縣城,已漸漸恢復生機熱鬧起來。
高太虛喝了幾大口米粥,狼吞虎咽了一個包子,這才小聲問道:“咱們還找不找關(guān)長峰?。课掖蟀滋烀髂繌埬懙某鰜?,會不會被劍宗里的人發(fā)現(xiàn)啊?”
木臨春也很餓,將手中的包子全部吃進肚子后才說道:“按理說關(guān)長峰受傷以后,應該會來縣城療傷才對,可我昨天回來的時候,卻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我想,他有可能被手下帶去了天璽城?!?p> 說到這里,木臨春左右觀察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昨晚的事鬧那么大,天璽城和這里不得翻了天才怪,等著看吧?!睂τ诘诙€問題,他則直接不予理會。
高太虛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喝了一口碗里的稀飯,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干什么?”
木臨春沒有答話,但眼神卻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高太虛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數(shù)十名衙役捕快或騎馬、或奔跑,十萬火急般朝著城外涌出。平日出門便坐八抬大轎的縣令大老爺,今日也破天荒地跟著打馬而行,神色驚慌倉皇。
道路兩旁的百姓們皆是一臉疑惑,猜想可能縣里要來什么大人物了,這才讓縣太爺親自出城相迎。
只有木臨春和高太虛知道,這事兒可遠沒有那么簡單。等一行衙役們出城之后,兩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木臨春又另外打包了七八個包子,這才領(lǐng)著高太虛往古元堂的方向走去。
當木臨春來到醫(yī)館門口的時候,沈漫瑤剛好從里面打開了店鋪的大門,木臨春將用衣袖裹著的包子遞到了沈漫瑤的面前,笑道:“給你和秦叔叔帶的,趁熱吃吧?!?p> 沈漫瑤也沒有客氣,接過用牛皮紙包裹的包子后,說道:“她醒了,你過去看看吧?!?p> 木臨春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花鸞姒,當下點了點頭,問道:“她沒事吧?”
沈漫瑤道:“嗯,師父說她沒事,只是受了刺激?!?p> 這時,秦芝冠從后堂走了出來,接口道:“她的情況很蹊蹺,你先去看看吧,回頭我再跟你細說?!?p> 木臨春趕緊躬身行了一禮,“秦叔叔早?!?p> 秦芝冠沒有再理他,而是接過沈漫瑤遞過來的一個包子,大口地吃了起來,走向了一間診室。
木臨春苦笑了一聲,和沈漫瑤打了個招呼,這才領(lǐng)著高太虛走進后院。
戚鴻羽的劍還在高太虛的手里,用一塊黑布包裹著,木臨春接過長劍,將黑布扯下后,才輕輕叩響花鸞姒的房門。
“誰?”花鸞姒的聲音柔柔響起,卻并沒有多傷感。
木臨春道:“是我?!?p> 沉默了片刻后,繼而門被打開,一身紅衣的花鸞姒看著手持寶劍的木臨春,愣了愣,神色有些恍惚,良久之后,她才微笑道:“回來啦,去哪兒了啊,怎么走之前也不說一聲?!?p> 她語調(diào)溫柔,像極了等待丈夫回家的賢妻良母,說完又瞥見了木臨春身后的高太虛,問道:“他是誰???”
花鸞姒打開房門后的第一句話就讓木臨春愣在當場,直到此時他才回過神來,仔細觀察了一眼花鸞姒的面部表情,卻發(fā)現(xiàn)極其自然,沒有一絲欲蓋彌彰,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回道:“這是我的一個兄弟,叫高太虛?!?p> 然后又向高太虛介紹道:“她是我的妻子,花鸞姒?!?p> 高太虛倒吸一口冷氣,不明白木臨春為何會說出這話,看向花鸞姒時,后者的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像是默認了,而且還走到木臨春的身旁,挽著他的胳膊道:“戚哥,我餓了?!?p> 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高太虛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木臨春似已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微笑道:“給你買了包子,剛才進來的時候見秦神醫(yī)他們也沒吃,就放在外頭了,走吧。”說完便挽著花鸞姒的手,走到了醫(yī)館的大廳。
此刻還沒有客人上門,正在啃著手里包子的沈漫瑤,乍一見到木臨春和花鸞姒手挽著手,一臉的驚愕。
木臨春見狀,對她微微搖頭,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繼而很自然地抽出手臂,在桌上的牛皮紙中拿出了一個包子,遞給了花鸞姒,“你先吃,我去找秦神醫(yī)商量些事情?!?p> 花鸞姒接過包子,乖巧地點點頭。
高太虛看著眼前女子,不禁想起了昨夜窺見她在林中殺人的一幕,沒來由心中一陣惡寒。
沈漫瑤則是跟在了戚鴻羽的身后,隨他一起進了秦芝冠給人看診的房間。
秦芝冠正在收拾房間桌上的零碎事物,見瑤丫頭竟關(guān)上了房門,隨口問道:“怎么了?”
木臨春走到他跟前,小聲道:“花鸞姒好像將我當成她丈夫了,這是怎么回事?”
秦芝冠問:“那她真正的丈夫呢?”
木臨春道:“死了,被關(guān)長峰給殺了,而且是她親眼看著的?!?p> 秦芝冠想了想,問道:“你當時是不是也在場?她昨晚為何會昏迷?”
木臨春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昨夜關(guān)于戚鴻羽和花鸞姒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秦芝冠聽后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然后對沈漫瑤說道:“丫頭,你先出去看著花鸞姒,注意別讓她聽到我們說話?!?p> 沈漫瑤有些不樂意地哦了一聲,卻還是依言走出了房間。
等門關(guān)起來以后,秦芝冠這才說道:“她這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所以導致了一時間的健忘,這叫選擇性失憶,想必是她昏迷后的最后一眼看到的人是你,所以才將你當成了戚鴻羽,可這只是她暫時的幻象,等過些時日她還是會想起來,至于這個時間,那就得根據(jù)契機而定了?!?p> 秦芝冠頓了頓,又道:“至于她的身體,如今已無大礙,而且她修煉的武功極為邪門,配合她特殊的體魄,可以說會一日千里,你可一定要看好她,別讓她在外面闖禍才是?!?p>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小子,這花鸞姒可是天生六陰毒體,這段時間她將你當成戚鴻羽,必然會整日伴你左右,但你切不可趁人之危,跟她做那事兒,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鼻刂ス谡f完,一臉玩味地看著木臨春。
木臨春回過味兒后,一臉錯愕,有些難以置信。如果按照這個說法,那豈不是說戚鴻羽和花鸞姒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么?想到這里,他不禁對戚鴻羽生出幾分欽佩來。
木臨春哭笑不得道:“多謝秦叔叔提醒,我會注意的?!毕肓讼?,他又道:“秦叔叔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將秦軒從昆侖山帶出來?!?p> 秦芝冠一聽他說起兒子,不由嘆息了一聲,拍了拍木臨春的肩頭,笑著說道:“我知道,這事兒不能怨你,你也不必太過自責。當歸在昆侖山里,也不是一件壞事,你就不要多想了?!?p> 說完,秦芝冠從桌上的書籍紙張中翻出一封信遞到了木臨春手里,“前幾天當歸托人帶了信回來,這一封是給你的?!?p> 木臨春伸手接過,一眼就瞥見了信封上寫著“木頭親啟”四個字,不禁面露一抹笑容,將信封揣進懷里后他問道:“是什么人送來的?”
“不認識,那人丟下信后就火急火燎的走了?!?p> 木臨春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話,這才走出房間。
想了想,木臨春還是決定先回劍宗,靜觀其變。當下雇了一輛馬車,告別了沈漫瑤,帶著花鸞姒和高太虛往大風山方向駛?cè)ァ?p> 沈漫瑤見花鸞姒竟然將木臨春當成了自己的夫君,與他舉止親昵,心中很不是滋味,不過她馬上回過神來,暗忖道:“我這是怎么了……”
卻說木臨春一行三人同坐在一輛馬車里,花鸞姒依舊緊挨著她,將精致白皙的側(cè)臉靠在他的肩頭,滿臉的幸福之色。
木臨春一動不動,雙眼微瞇,看著忍俊不禁的高太虛,眉頭緩緩皺起。后者察覺到了他的神色,輕聲咳嗽了一下,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們?nèi)ツ膬???p> 可能是害怕被木天華的人發(fā)現(xiàn),所以高太虛起始至終都沒敢撩開車簾,也不知木臨春要將自己帶往何地。
木臨春淡淡道:“大風山?!?p> “什么?”高太虛聞言嚇了一跳,“你沒搞錯吧!木……,你,你要害死我嗎?”
木臨春道:“慌什么?跟我回去,我保證你的安全,我說的是去大風山,沒說讓你回劍宗,別忘了我們之前說的。”
高太虛長舒一口氣,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苦笑道:“也罷,我再信你一次?!?p> 對于木臨春的實力,高太虛是最為清楚,他覺得木臨春若想對他不利,根本無需借助別的力量,眼下只能跟著他走一步看一步。
馬車來到大風山腳下,卻并未從紅蓮劍宗的正門駛?cè)?,而是轉(zhuǎn)了一個圈,繞到了后山。
下了馬車以后,花鸞姒忽然問道:“戚哥,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木臨春問道:“菩薩,昨天的事情你都記不起來了?”他記得戚鴻羽好像就是這么稱呼妻子的。
花鸞姒搖了搖頭,反問道:“昨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木臨春嘆了口氣,“關(guān)長峰又來找我們麻煩了,他們?nèi)硕鄤荼?,所以我們得暫時躲起來?!彼噶酥父咛?,繼續(xù)說道:“這里是我這位兄弟的家,我們暫時就先住在他家里?!?p> 花鸞姒思量片刻,點了點頭,這才給了高太虛一個笑臉,“謝謝你?。 ?p> 高太虛尷尬地點頭笑道:“沒事,沒事,應該的。”
說罷,三人紛紛運起輕功,縱身躍上了大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