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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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熱鬧，一直是夜市的特點。大街小巷里，橘光溫暖的洋溢著。頭戴白色頭巾的老板笑容親切，向同為玩家的顧客推薦著幾款最新上市的武器皮膚，以及別具游戲特色的甜點；身著同款青藍色漢服的情侶“執(zhí)子之手”，逛逛停停，男方還拎著一袋通體深紅鑲金絲的錦囊，女方還拿著一串糖葫蘆；一臺矯健的機器人也租賃了一個攤位，不過沒有出售商品，它的賣點是表演戲法，手持一根吹泡泡的木棍，時而吐出一連串多彩絢爛的氣泡，時而又噴出數(shù)尺烈火。

　　欣欣向榮，那對情侶在戲法鋪前停步，女方驚嘆著拍了拍小手。每個玩家的注意力都被夜市自然而然的吸引了。

　　也正因此，沒有人察覺到，那座位于鎮(zhèn)中心附近的虎丘塔，自下而上的，一層層的熄滅了燈。

　　整座塔一共七層，十秒鐘前，第六層暗了下去，而現(xiàn)在，第七層也被奪走了光亮。

　　近乎漆黑的室內，尸體橫陳。屠夫從容地經過，只在為數(shù)不多的空缺處落腳，避免踩到尸體。他習慣性地摸了摸持槍的右腕，消音手槍在他手里自動自槍口向槍擊“褪色”，很快便只剩下結構線條，隨后這無數(shù)根細線同時向他的手心回收過去。

　　屠夫來到高塔背部的陽臺上，在他身后，全部尸體慢慢的化作漫天飛沙，如群蟲般涌向背邊的陽臺。

　　他再次活動手腕，張開手，繁多的細線自他掌心紛涌，以極快的速度形成了一支蒸汽朋克風的鉤爪槍，他抬高了手臂，槍口對準塔尖。鐵爪連帶蜿蜒的長繩飛射出去，纏繞了塔尖好幾圈，鐵爪勾住塔尖的根部以固定時，長繩也繃直了。屠夫收繩，但繩子的另一端已經固定住了，鐵爪收不回來，倒是他整個人都騰空了，向鐵爪靠近。

　　他來到了高塔的最上方，一腳踩住塔尖的基座，后腳則伸直了，以穩(wěn)定平衡。他沒有收起鉤爪槍，因為下一秒這支槍根據他的意識再次形變，保留了槍柄，轉而變成了一挺榴彈炮。

　　屠夫居高臨下，神色漠然地俯視了大半個小鎮(zhèn)一圈，然后毫不猶豫地開炮。

　　榴彈脫膛的聲音并不震耳，倒像是加大版的木塞拔出瓶口的聲音。一枚接一枚榴彈在半空中劃出數(shù)道不同的拋物線，飛向小鎮(zhèn)各處。榴彈落在攤位帳篷的頂上，幾乎無聲，位置又隱蔽，自然無人發(fā)覺；榴彈落在街上，不是沒人發(fā)現(xiàn)了地上出現(xiàn)的異物，但還沒看清，就被其他人不經意地踢走了。那位成功賣出皮膚的老板剛回過身，匆匆地把擺出來的商品放回貨柜上，整理時突然聽到了叮咚的響，低頭便發(fā)現(xiàn)了腳邊的不知從何而來的烏黑圓柱物。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這是何物。而當他蹲下身，把地上那個巴掌大的物體撿起來的時候，他只打量了一眼，一下子便認出來了。但已經晚了。

　　屠夫無情地啟動引爆器。

　　老板內心的恐懼上頭時，他手里的榴彈正好引爆，上千度的狂焰一瞬間便吞沒了他的身形。大街上，好幾處小攤里，火浪要么撕開帳篷頂，沖天而起，要么撞翻了貨柜，如長龍般涌到街上。

　　漢服男子死死抓著女友的手，東逃西竄，卻不小心踩到了一枚橫在路上的榴彈。下一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兩人在火中“殉情”。

　　大半個夜市都被炮火掀飛了，幸存的玩家便如一灘散沙，驚慌失措地尋找出路，可不是被倒塌下來的木屋埋住了路，就是被“步步逼近”的火墻趕去別處。

　　生靈涂炭。盡管如此，屠夫仍未?；?。他能生成武器，也能生成彈藥，別人換彈有時要較為繁瑣的調動背包，而他“信手拈來”。他幾乎一刻不停地開火。

　　他要把人間變成煉獄。（致敬《黑暗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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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沙沙的下。

　　客廳里回蕩著凄涼動人的琴聲。

　　江似柔端坐在墻邊的鋼琴前，上身微躬，纖細的雙手有節(jié)奏地在琴鍵上輕輕彈奏。

　　她神色淡然，有點分神。

　　窗外大雨滂沱，夜下的城市仍舊燈火通明，它的明亮絲毫沒有被雨幕埋沒。

　　但那些光照不亮她的處境。偌大的城市，好像只有她這一間是黯淡著的。

　　一如她現(xiàn)在的心情。

　　她的交際圈還算廣，跟她處得好的朋友也有很多，但目前還沒有人能跟她親密到成為“好閨蜜”的程度。成績優(yōu)異，家境富裕，彬彬有禮，還膚白貌美?！皟?yōu)秀”這一標簽，不管在哪里，永遠是最吃得開的東西。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時常感到自己仍形單影只著。女生們聚在一起時總有很多話題，能從校內聊到校外，從自己身上聊到別人身上。江似柔不認為這是什么壞習慣，她不怕生，嘴也不笨，但每每遇到這種事，總會不著痕跡地疏遠一點。她有時也會被朋友的笑話逗得合不攏嘴，但這還是不能改變她對女生間的談話“總是充斥著諂媚的謊言”的看法。因此，她總是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道不同不相為謀”（諧意），愛好不同，彼此之間自然沒什么話題。她喜歡玩網游，其她同學喜歡聚會和追星。她其實很想隨便找一個網友來陪自己玩，無論男女，不一定要玩得特別溜，但一定要有意思。畢竟……眾所周知，玩游戲是一件趣事，但一個人玩，不一會兒就會變得很無趣了。從客觀層面來看，她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直沒有找到滿意的人選。因為……怎么說呢……那些人，有點俗。

　　俗氣不是指他們土，也不是笑貧，就是……大多數(shù)人是怎么樣的，他們就是怎么樣的。千篇一律。

　　江似柔本以為自己的期望會一直遙遙無期。

　　直到她今天一時興起，打開游戲，匹配了一場對局。

　　直到她遇見了陳慕。

　　滴滴嘟嘟的輸入密碼的聲音從玄關大門那傳來，隨后，伴隨一聲門禁系統(tǒng)發(fā)出的“請進”，家門被推開了。

　　“我回來啦！”母親大人一如既往的元氣滿滿，一小步跳進玄關，沖寶貝女兒敞開雙臂，笑容陽光又燦爛，抬高了分貝說。

　　而她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對勁，慢慢地斂起笑臉。她眨巴眨巴眼，一臉好奇地打量了幾下小江的背影，歪過頭，然后抬頭望向天花板邊沿亮著的小燈，又將目光偏移至熄著的大燈，借此作為話題，問：“怎么不開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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