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錯正在院中斗蟋蟀玩耍,老遠(yuǎn)看到一個道士行來。
“爹,娘,仙長來了!”蕭錯扯開嗓子喊。
道士已經(jīng)來到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小手。蕭錯頓感一股暖流,順著胳膊竄入體內(nèi),渾身酥麻,卻十分舒泰。
“果然如此!”道士嘴角扯出一絲笑意。
蕭文聽到叫喊,忙從屋里出來。祈雨那日,他也曾去觀看,早對道士敬若神明。見道士前來,忙請入客廳。
“不知仙長光臨寒舍,有何見教?”
“貧道為此子而來。”道士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
見蕭文一臉疑惑,道士解釋道:“貧道周游天下,走了十余國。到這青石鎮(zhèn)上,發(fā)現(xiàn)令郎有修仙的根骨,因此想收令郎為徒?!?p> “我要做神仙,我要做神仙啦!”蕭錯高興地手舞足蹈。冷不防被老爹一個暴栗,敲在腦殼上。
“出去玩兒,我跟仙長談?wù)?。此事關(guān)系重大,莫要亂說?!?p> 蕭文叮囑一番,便趕他出去。
“仙長,請問何謂根骨?似我等凡人可否修仙?”蕭文一臉熱切,望向道士。
“呵呵,修仙之事,哪有如此簡單?一般僧道,所修不過是修身養(yǎng)性的功夫,與我說的仙道并不同?!?p> “那仙長所說仙道是?”
“真正的仙道,可以呼風(fēng)喚雨,御空而行,法力可移山倒海,甚至長生不死!”
一番話,聽得蕭文熱血沸騰,又問:“仙長可有如此神通?”
“額,貧道修行尚淺,不過會些入門的法術(shù),如你們那日所見,便是簡單的喚雨之術(shù)。”
“那也很了不起了,在我等凡人看來,已是莫大神通,非人力所為。那根骨之說?”
“哦?!钡朗恳庾R到跑題,呷了口茶,繼續(xù)說道:“想修習(xí)真正的仙道,須要引氣入體,只有經(jīng)脈貫通者,才能做到。普通凡人,經(jīng)脈堵塞,是為石脈。想修習(xí)仙法,卻萬萬不能。貧道閱人無數(shù),只發(fā)現(xiàn)令郎一人,身具根骨?!?p> 聽他如此說,蕭文不禁一臉惋惜,卻不死心,問道:“仙長能否為我夫婦測試一下?”
道士也不推辭,伸出一指,抵住蕭文手腕,略輸出一絲真氣。那絲真氣便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yīng)。又試了蕭文妻子,也是一樣。
見夫君一臉悵惘,蕭妻寬解道:“如仙長所言,仙緣乃千萬人中才有一二,咱家錯兒有如此機(jī)緣,已是天大幸事。我們豈可得隴望蜀?”
蕭文這才醒悟,連連稱是。不過夫婦只有一個獨(dú)子,若讓他去修仙,心里萬萬不舍。又問長問短,聽了道士解答,夫婦二人臉色陰晴不定,一時難以抉擇。
原來道士告訴他們,一旦踏上仙途,須在名山大川,尋覓有靈氣的地方才可修煉。而且仙道講求坐忘收心,斷緣去欲。最終會超脫凡俗,了斷前生。
大道艱難,誰也無法保證,將來能證得道果,位列仙班。
簡而言之,若讓蕭錯隨那道士修仙問道,這個兒子算是白養(yǎng)了。
道士沒讓他夫婦立即決定,只說三日后再來。道士一走,蕭錯便溜了進(jìn)來。
原來方才讓他出去玩耍,他卻一直在偷聽。他自小便對鬼怪神仙之說極有興趣,得知自己有仙緣,哪能不上心。
見父母還在猶豫不決,蕭錯撲通跪倒,說道:“父親、母親,恕孩兒不孝。我想拜那仙長為師,學(xué)習(xí)仙術(shù)?!?p> 蕭母嗔道:“你小小年紀(jì),知道什么是仙術(shù)!”
“我知道,神仙就是可以騰云駕霧,在天上飛來飛去,多好??!求求你們,就讓孩兒去學(xué)吧。”
蕭文道:“你且下去,仙長不是給了三日時間么。此事非同小可,我須與你娘細(xì)細(xì)斟酌。”
關(guān)系到自家兒子的前途命運(yùn),委實(shí)難以決定。道士走后,夫婦才又想起無數(shù)個問題,卻又不敢再去冒昧打攪仙長。
將利弊得失一一擺來,雖說極為不舍兒子,但無數(shù)人中才有一個的機(jī)緣,這樣平白錯過,又是不甘。
最后只有用擲銅錢的辦法,讓老天幫忙裁判。連擲三次,卻都是“去”。夫妻對視一眼,終于定了下來。
蕭文道:“若我蕭家,能出一位仙人,那是天大的福緣。既然上天已定,我們豈能違抗?!?p> 三日后,道士再來,夫婦便讓蕭錯拜師。
見蕭家也不富裕,道士便讓找些野果、鮮花、酒水做了貢品,制備香表。
先是祭拜祖師,又讓蕭錯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給師父敬了茶,就算禮成。
道士笑道:“為師俗家名諱李真,你既入我門下,便是首座大弟子?!?p> 蕭文問道:“不知仙長何時帶錯兒走?”
道士沉吟片刻,說道:“本欲今日便去,念你等骨肉分離,便多留一日,明日我?guī)掑e進(jìn)山?!?p> 蕭母還欲讓道士多留幾日,被夫君用眼色止住。
道士又說道:“我已辭別朱家,今日便要打擾,在你家留宿?!?p> “那是自然,我們已經(jīng)備下廂房,只是房屋簡陋,卻要委屈仙長了?!?p> 晚上蕭家極盡所能,備下酒食,款待道士。蕭母只是抱著兒子,十分不舍。
道士道:“我雖帶他離去,但并非生離死別。日后若有緣法,還有相見之日?!?p> 只是蕭家夫婦十分疼愛兒子,晚上拉著蕭錯,絮絮叨叨說了一個晚上的話。
快到天明時分,聽到外面的咳嗽聲,知道道士已經(jīng)起來,催促上路。
三人這才起床,洗漱完畢,見道士早已準(zhǔn)備停當(dāng)。蕭母把早備好的行囊,交于蕭錯,只是紅了眼圈,遲遲不肯撒手。
蕭錯也頗懂事,知道今日一別,怕是難以再見。趴在地上,向爹娘重重磕了幾個頭。
說道:“孩兒不孝,不能在爹娘身邊服侍。若他日學(xué)道有成,定會再來看望爹娘!”
道士也不催促,只是立于一旁靜靜等候。蕭家三口人抱頭而泣,終于灑淚分別。
道士并未順大路出小鎮(zhèn),而是帶著蕭錯向山林深處行去。
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遠(yuǎn)遠(yuǎn)沒入?yún)擦种小J捘冈僖踩滩蛔?,撲入夫君懷里,失聲痛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