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這里有個破廟!”
與此同時,廟外傳來一陣聲響。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楊婧臉色一變,將分撥到一旁的飯菜端起,再次掀開桌布送了進去。
那雙血紅的雙眼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像是在辨別她的好壞。
“有人來了?!彼龑⑹持阜诺阶爝叄皣u”了一聲。
緊接著,身后有人說:“咦,已經有人了?。俊?p> 江秋白一眼便看到了入座的楊婧,她故意選了個背光的地方,將臉色隱藏,不料卻還是被他認出。
“既然有人了,那就換個地方。”江秋白對身邊的男子說。
男子嘖嘖兩聲,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找一個落腳的地,這淮陰縣怎么這么窮,連個住宿的客棧也沒有?要不這樣,咱們和他們商量下?擠擠得了?”
和江秋白一并到此地來的還有兩人。
“四哥?!蓖忾g傳來女子的喊聲。
楊婧極快地抬了一下眼。
是她!
很快便又低下頭去,抿緊了唇。
袖中的雙手緊了緊,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比起劉芊芊,她真正恨過的人,其實是陳瑜!
當年若不是她假意收留自己,隨后伙同劉芊芊故意給她下了藥,她又怎會被陳家的家奴奪了身子!
她之所以會無比悲哀的輕生,一切只因她和江秋白有過婚約!所以這些女子便看她不順眼,想方設法的坑害于她。
她好恨!真的好恨!
陳瑜踏進土地廟,左右看了幾眼,“這里怎么這么破?。窟€怎么住人呢?”
站在她身旁的,乃是柳州州牧的庶子,陳瑜的大哥陳琦。
陳琦隨后走了進來,“四郎,四周很是荒僻,今夜我們怕是只能宿在這里了?!?p> 陳瑜只是匆匆瞥過火堆旁的人,因為劉老頭等人著裝過于樸素,她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沈耀陰柔的長相讓她目光多停留了一瞬,卻也很快掠過。
陳瑜走近江秋白,聲音中帶了幾分嫌棄道:“四哥,我們真要住在這里嗎?”
“再找找吧,這里已經有人了。”江秋白看向陳琦,后者點點頭。
陳瑜大呼:“???還要再找?”
“妹妹?!标愮傲岁愯ひ宦?。
“哥,我實在走不動了,要不我們就在這兒吧?!标愯ぴ捯魟偮?。
沈耀實在聽不下去了,丟下手中的枯枝,“唰”地站起身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么就這么瞎呢?”
“喂!你說誰呢你?”陳瑜臉色一變。
“說你呢?!鄙蛞呦驈R中的四人,口氣中盡是不耐煩,“沒看見這廟中已經有人了嗎?你們還在這磨磨唧唧什么?還不快走!”
“你!你竟敢如此無禮?你知道我們是誰嗎?”陳瑜氣結,從小到大她還未曾被男子以這樣的行為對待過。
陳琦一把將想要沖上前的陳瑜拉住,“妹妹,不可胡鬧?!鞭D而看向江秋白。
一直默不出聲的江秋白忽然走上前,目光投向火堆后的楊婧。
“楊小姐?!彼曇舨淮螅瑓s足以讓廟中的所有人聽清。
沈耀回過頭問:“你認識他?”他問的不是他認識你,而是你認識他。
場面一度變得尷尬起來。
“楊婧!”陳瑜定睛看去,廟中橫梁投下的巨大陰影將她纖瘦的身影擋住,所有人都沒有一眼認出坐在火堆最里邊的她。
——直到她抬起臉來。
若明若暗的火光照亮那張只有巴掌大的瓷白小臉,眉眼乖順,薄唇嫣紅,倒也不失為一位絕色佳人。
“你怎么會在這兒?”陳瑜問。
其余兩人明顯也是認識她的,震驚不比陳瑜少。
唯獨江秋白,喊完了她之后,也沒有再出聲,就這么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他是想要給自己難堪嗎?楊婧想。
“我愛在哪兒便在哪兒,與你何關?”她冷冷回道。
火光中,那雙直直向陳瑜看來的眸子將她的話頓時噎在了喉嚨。
默了片刻,陳瑜氣得蹭蹭上前幾步,來到火堆前,“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從哪兒聽到了四哥要來淮陰縣的消息,恬不知恥的半夜跟來!”
不止陳瑜,江秋白自己也近乎是這樣想的了。
如若不然,怎么會這樣巧合?
先前在聚福樓也是,城門下也是,如今到了這里,又該如何解釋?
楊婧聽了想笑,“江秋白是我的未婚夫,即便我真是跟著他來了淮陰縣又有何不可?倒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后面的話她沒有再說。
陳瑜一張臉氣得白了又紫,“不要臉!四哥什么時候答應要娶你了?明明是你們楊家妄想高攀,以為憑著一紙婚書就能擺脫賤籍!”
這話也虧得陳瑜能說出口,實在難聽至極。
沈耀聽不下去了,伸手一揮,將陳瑜推后,“看來你這女子不止眼瞎,嘴巴也毒得很!”
“你又是誰?哦~~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楊婧的新姘頭吧?”
“阿瑜?!苯锇壮谅暤?。
陳瑜聞聲向他走去,伸手想要挽住他胳膊,卻被他冷冷避開。
“四哥,是她先......”陳瑜還想再說,卻被陳琦厲聲喝道:“阿瑜!”
江秋白笑了笑,開口道:“只要我與她一日未曾退婚,她便一日還是我的未婚妻,你辱她,不就是在辱我?”
陳瑜徹底傻眼了。
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
所有人都以為,江家的退婚,乃是江秋白看不上楊婧,所以才會鬧得這樣滿城風雨。
“沒事,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我們還只是未婚夫妻?!彼蠓浇舆^話。
惹得江秋白側目,“既然我與阿婧已是未婚夫妻,那今夜不妨共用一隅?!?p> “不行。”她一口回絕,“凡事都應講個先來后到,若今夜是你們先來,我斷然不會厚顏無恥的請求一起宿下。”
她這是在變相罵他們無恥?
江秋白不怒反笑,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極為精致,現(xiàn)下一笑,更顯耀眼。
楊婧呆了呆,隨后別開眼不再看他。
只是冷著聲道:“出門往西再走半個時辰,還有一間觀音廟,你們上那兒宿去吧?!?p> 江秋白目光閃爍的掃過她脖頸上的傷痕。
外面?zhèn)髀?,楊婧愛他如命,不顧安危只身遠赴柳州,只為和他共處一州之城。
更有甚者說她因為江家的退婚,不惜以上吊相逼。
現(xiàn)下看來,傳言并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