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趙承焱眉峰一揚,聽著很是有趣。想不到看起來斯文溫雅的一個女子,說話做事卻豪爽不羈、活潑肆意,一派江湖俠客的作風,令人不免驚奇。
“想不到劉姑娘還有去賭坊的愛好?!?p> “出門忘帶銀兩,只能把頭上的銀簪當了,去賭坊賺點外快。”清歌如實說道。
趙承焱輕笑一聲。
普通女子出門忘帶銀兩,大概也不會想到去賭坊贏錢吧。這劉姑娘不僅行為大膽,思維還十分古靈精怪。
相遇的歡喜還未道盡,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打罵聲,瞬間將他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在一家華麗的藥店鋪門前,一個掌柜打扮的男子帶著幾個藥仆正對著一個十一二歲小孩拳打腳踢,口中滿是粗言。
“你個臭小子,叫你跑!叫你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下等東西,艸你娘的,壞了老子一天的心情!”
“沒錢就不要來買藥,穿一身乞丐的衣服過來,忽悠誰呢!都給我往死里打了!”
……
“住手!”顧不上與路肖說些什么,清歌立馬走上去喝止這幫人??吹竭@樣的場景,她十分憤怒,一幫身強力壯的男人如此毆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實在過分!
趙承焱眉目緊皺地看著那幫人。
聽到喝止聲,那幫人停了手。見說話的是一嬌柔憐人、膚如凝脂的小姑娘,不免輕視。
那領頭打人的藥鋪掌柜更是完全不當回事兒,停下動作后當著清歌的面又狠踢了地上那孩童一腳,帶著淫穢的眼神和一口邋遢之語對著清歌道:“姑娘家家的就別多管閑事了,小心哥哥幾個對你不客氣?!?p> 清歌的臉色十分不好。
敢調(diào)戲她?!
她正欲上前,路肖的手卻先一步攔住了她的舉動。
他走到她前邊,人看上去還是那么的儒雅,只是眼神卻變得凌厲了,連說話的語氣都不那么溫和,一字一句,仿佛都透著危險的氣息。
“天子腳下竟能看到如此景象,看來最近京兆府的樓大人很是清閑。”
“你是何人?”那掌柜見說話的公子一身貴氣,提起京城父母官樓契樓大人的口吻又如此熟悉,想來身份定不簡單。他雖脾氣暴躁,仗著家中是開藥鋪的總是欺壓貧窮百姓,但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知道這人他惹不起,所以氣勢也沒剛才那么囂張。
趙承焱并未回答,只是看向地上那被打的瘦小稚童,厲色道:“敢問兄臺,這稚童犯了何事至于讓你們下如此狠手?”
被打的孩子整個人卷縮在地上,身上新傷累累,破爛的衣服上還有著點點血跡。
那掌柜昂起頭,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似乎料定別人沒辦法治他:“這狗東西偷了我家店鋪的藥不肯拿出來,自然要好好教訓一番?!?p> 孩童咬著唇忍著傷痛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藥包,緊緊攥在懷中,聽到那掌柜的言辭,表情倔強,眼中淚光涌現(xiàn),聲音帶著點哭腔:“我沒有!”
那張小小的臟兮兮的臉上,滿是頑強的表情,眉目清亮無比,雖身著丐衣,卻不像貧苦人家出生的孩子。
方才被人打了這么久,他都沒有吱一聲,現(xiàn)如今不過是受人污蔑幾句,卻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哼,我管你有沒有!”那掌柜蠻不講理道,轉(zhuǎn)頭看了眼趙承焱,揮了揮衣袖,對那小孩道:“今天算我倒霉,不與你這狗東西一般見識,我們走!”說完,他就和他身后的幾個藥仆往藥鋪走去。
“欺人太甚!”清歌聽不下去,不用看都知道是誰在撒謊。
她并不想就這樣放哪個掌柜回去,剛想向前,還未踏出一步,就見那掌柜突然魔怔一般地跪了下地,“撲通”一聲,仿佛能聽見他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還沒有結(jié)束,接下來更詭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他跪下來后自個兒又往地上的石樁狠狠砸去,整個人跟大地來了個非常親密的擁抱。
緊著著便傳來了掌柜非常慘痛的嘶叫聲。
“?。 ?p> 他旁邊的幾位藥仆見狀顯然是懵的,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要把自家掌柜扶起來,畫面別提有多狼狽。
一直在遠處觀望的百姓看到這滑稽的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平時這家藥鋪的掌柜總是仗勢欺人,沒少欺壓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很多人都被這藥鋪的老板坑過,只是一直沒人敢說半個字,今日見他這般出丑,實在大快人心。
那掌柜扶著自己流血的額頭,膝蓋疼得站不穩(wěn),只能在藥仆的攙扶下回過身子,怒罵道:“誰!到底是哪個不怕死動的手!”
他的眼睛掃過周圍看戲的人群,直到目光定在了趙承焱身上,看到其背著手一臉淡定自若、閑情逸致的樣子,已到嘴邊的臟言與怒火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這人雖不知道是誰,但看那一身貴氣的裝扮,他可不想以后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只能不滿地吃了這個暗虧,將怒氣發(fā)到旁邊幾個藥仆身上,然后蔫蔫地讓他們把他扶回去。
清歌目不轉(zhuǎn)瞬地盯著路肖,眼里滿是探究。
她就站在路肖的旁邊,別人不清楚,不代表她沒有看見。她剛才分明看到那掌柜跪倒的瞬間,在自己這個方向有兩塊像石子一樣的東西隨之彈出,一塊落在那掌柜的膝上,一塊落在那掌柜的后肩。
那畫面,像極了傳說中的“彈指神功”,非深厚內(nèi)力不可為之。
若不是她學武術(shù),運動神經(jīng)比較發(fā)達,恐怕都難以捕捉到。
雖然未看清楚路肖是怎么動手的,但清歌堅信出手的人肯定是路肖,絕對錯不了。
況且剛才她見識過路肖護衛(wèi)的輕功,想必路肖的武功也不會差。
“多行不義必自斃?!壁w承焱看著那掌柜的身影說了一句,見清歌望著自己,許是察覺到了什么,溫聲提醒,“劉姑娘難道不去看看那孩子的傷勢嗎?”
聽路肖這一說,清歌才想起來。她上前,走到那孩童身邊,蹲下身子去看這個年齡大概只有十一、二歲的小男孩。
他穿得破破爛爛的,布衣有若干個補丁,身子骨瘦如柴,面色蒼白,看起來營養(yǎng)十分不良。
奇怪的是,明明那么不起眼的一個小孩,身上卻隱隱帶著某種堅韌的氣息,似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正氣。他那身正氣,明明更像是清貴人家的小公子。
清歌軟了軟聲:“小朋友,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