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搞笑、正經(jīng)的一句話,卻令那顆沉靜的心涌入了一股暖流,仿佛塵封在心底深處多年的種子被打破了封印,令她心臟發(fā)芽萌動。
這種感覺很奇怪,摸不著碰不到,還隱隱帶著些許迷茫與懵懂。
畫面靜止太久,連呼吸聲都像被刻意壓制,不是錯覺。
夜色籠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清歌還是不自然地別開雙眼,佯裝輕松道:“我當然不是貓,但我也不會是馴獸師。什么事情該知道,什么事情不該知道,我還是很清楚的?!?p> 將枕頭移到頭部正下方,她翻了個身子,閉上眼,沉了沉氣:“夜深了,殿下早點睡吧?!?p>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明月照空,悄無聲息。
風弈靖睜開眼睛,借助手肘的力量輕輕撐起上身,扶著受傷的一邊捻腳捻手地走下床,來到長榻。
月光照耀,長榻上,少女的睡顏安靜且祥和,呼吸聲均勻又緩慢,很是無害。
他看著清歌,冷峻的眉眼因夜色的襯托顯得更加幽深。
“你真的失憶了嗎...”他呢喃道。
應(yīng)該更準備的說,她真的是傅清歌嗎?
這張臉確確實實是傅清歌無疑,可卻又與他從前認識的那個傅清歌不太一樣,特別是這些天相處下來,這種疑惑感在他心中越發(fā)強烈的存在。
傅清歌自小入宮陪讀,他雖與她不熟,但也算是認識。原來的她溫良嬌弱,除了與四哥那事情,平日都是中規(guī)中矩的。可現(xiàn)在的她像風一樣,時常做一些奇怪越矩的事,在他面前喜歡耍些小心思,偶爾會有一些新奇的想法,知道很多他們不知道的東西,讓人捉摸不透。
失魂癥可以使人變成這樣嗎?
性情、行為、舉止都截然不同。
奇怪的是,他對失憶前的傅清歌無動于衷,卻并不討厭失憶后這個沒規(guī)沒矩的傅清歌,甚至想要去了解她。
明明知道她身上有秘密,明明知道她可能是王兄安排進來的細作,明明知道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搪塞他忽悠他,可他還是會忍不住一探究竟。
他應(yīng)該是瘋了吧。
睡夢中的她忽而眉目輕擰,似乎夢到了什么痛苦的東西,發(fā)出了害怕的夢音。
想來是又做噩夢了。
他伸手輕輕將她的眉頭撫平,她才漸漸安靜下來。
他守在清歌的床邊,直至樹上的蟋蟀也停止了叫喊,才走回床上歇息。
清晨,陽光剛從東邊探出一個頭來,清風閣外的聲音越發(fā)越大。
猛地睜開雙眼,清歌便聽到靜姝在遠處的呼叫聲。
“小姐——小姐——小姐——……”
她掀開被子,嘩啦一聲起來。
昨夜防風奕靖,她沒有換下外衣,迅速地穿了鞋子,便直接走到門邊開門,和剛好打算沖進來的靜姝撞了個滿懷。
“??!”靜姝大喊一聲,緊接著是更大的一聲撲通。
兩人皆被彼此撞開。
清歌定力較好,再加上這些天不斷鍛煉,身子骨強健不少,這種沖撞力只使她退后了幾步,但卻一下子把靜姝撞在了地上。
站穩(wěn)后,她立馬走出去把靜姝扶起來,詢問道:“沒事吧?可有撞疼?”
靜姝搖頭,抓著清歌的手起來,連屁股上的灰塵都沒顧得上拍,著急道:“小姐,不好了,懷王殿下受了傷,秦衛(wèi)長正帶著他清風閣來?!?p> “什么?!”清歌聽得有些懵。他不是前晚剛受傷嗎?怎么出府去了?難道又被人算計了?
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事情的原委,秦翊就扶著風奕靖從門口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旁邊還跟著許多侍衛(wèi)。一幫人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就繞過她和靜姝進了房中。
她看到風奕靖的頭低垂著,手捂住腹部,藍色衣裳染滿了紅色的鮮血,行經(jīng)之處皆留下了血跡。
而此時駱大夫似乎剛從青廬里趕過來,與她眼神對碰了一下后,就直接進了房中。
她也想跟著進去,但門口站著的幾個侍衛(wèi)把她攔了下來,說什么秦衛(wèi)長交代除了駱大夫誰也不能進去的話,她無奈只能被攔在了門外。
清歌撇了撇嘴,秦翊整顆心都掛在風奕靖身上,也沒見他什么時候交代了。不過想著風奕靖現(xiàn)在情況緊急,如今又有駱大夫在,秦翊肯定不放心她這個可疑之人進去,故而清歌也不想自己太過礙眼,便與靜姝先回紫堇軒。
一路上聽靜姝道說,才得知了風弈靖受傷事件的始末。
寅時時分,懷王出府上朝,剛出了懷王府沒多久,突然遇到一頭戴斗笠的攔路者,說有人讓他把信親自交到懷王手上。那男子不愿交給秦翊,于是懷王便下了馬車,而那戴斗笠的男子趁著替信給懷王的同時另一只手從袖口處掏出短刀直往懷王的胸口上插去。若非懷王早有防備,恐怕就命喪他手了,但還是被那人在腹部劃了一刀。而那人見刺殺未成,便立馬逃走了。
只是清歌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
昨天風奕靖明明跟她說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不能上朝,所以才讓她想辦法快點讓背上的箭傷愈合,怎么今日不聲不響地就出府了呢?
而且那刺客早不刺殺晚不刺殺,偏偏選在風奕靖上朝的時候來這么一出,也太巧了吧!
這不像是正兒八經(jīng)的刺殺,倒更像是風奕靖的緩兵之計。
寅時街上雖然沒什么人,但肯定有趕去上朝的朝臣,而且還有那些收貨送貨的販子,懷王被刺殺的場景應(yīng)該有不少人目睹。這樣一來,懷王不用通報,受傷的消息也會傳到御前,他就有理由待在府中不上朝,皇上不可能逼著一個受傷的人躺著出現(xiàn)在朝堂上議政。
原來風奕靖打的是這樣的算盤??!
只要這個傷能拖個兩三天,他背上的線就可以拆了。到時候再上朝,被人想利用他背后的傷作文章,恐怕很難。
想到這,清歌不由自嘲。
虧得自己昨天還擔心他處境危險,想著盡力去幫他,沒想到人家早已經(jīng)想到了對策,而自己則傻愣愣地大發(fā)善心。
在他眼里,她應(yīng)該很可笑吧。
既然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想來他的傷也應(yīng)無大礙,她就無需操心了。
靜姝還將這兩天外間的傳聞都告訴了清歌,包括魏王被人刺殺重傷在府、坊間傳言是懷王干的等等之類。
清歌聽了個大概,大致捋清了一些,無外乎就是皇子們爭權(quán)奪位的戲碼。
風奕靖沒有理由去刺殺魏王,這根本不符合常理。眾所周知魏齊懷三王的爭斗已非一時,這個敏感的時期,清歌還真想不到他這么做的理由。他去魏王府應(yīng)該是真的,但目的不在刺殺魏王。想來定是風奕靖夜探魏王府被人設(shè)計了,所以才中了毒箭逃回王府。
熙彧承明
存稿越來越少,慵懶散人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