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流水,未有窮時。今日聽聞你中毒的消息,心中甚憂,你身子向來柔弱,經(jīng)此折騰,更是難以承受。我不能伴你左右,也不能為你奮不顧身,心中有愧,亦深感無奈。
那日南巷一別,至今輾轉(zhuǎn)難眠。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你讓我忘卻,可你我之間的情誼又豈是能夠輕易割舍的?我會一直等你回來。你將信件拿回去,可有回想起我們的過往?不知思慮得如何?可愿重新信我、可愿與我從頭來過?
昨日在懷王府中遇你,擔憂你的處境,未敢上前親近,也怕,你仍將我拒之千里。還有你和六弟的傳言...我知我該信你,可你諸事忘卻,恐難辨認是非真假,恐被六弟所騙。
近日三哥被刺客所傷,臥病府中,京中皆傳,是六弟因私仇派人去魏王府截殺三哥。雖然今日他上朝亦被人刺殺,但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那夜到底發(fā)生了何事?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你的院落?此事性質(zhì)惡劣,父皇已派人嚴查,你若知曉內(nèi)情,可在信中告知。”
靜姝以前經(jīng)常陪在傅寧身旁看傅寧讀齊王的來信,所以認得齊王的字跡,只是她覺得有點奇怪。
這封信上的字跡是懷王的,前面的內(nèi)容都沒什么問題,但到了后面那語氣和態(tài)度卻似乎變了。
齊王從來不會在給小姐的書信上談?wù)撈渌酝〗愣紩男闹胁碌剿男乃甲栽笧樗谩?p> 此次,怎么有點利用的意思呢?
清歌從未見過齊王寫給傅寧的信,所以收到這封信時,是完全沒有懷疑的。
而她看完整封信后,也毫不意外。
這封信從一開始就打感情牌,先表達對她的情義與關(guān)心,最后才慢慢展露他真正的目的。
說是擔心她中毒后身體虛弱,其實是想利用她知道懷王的消息。
風墨軒的愛,多少有點利用的成分。
“小姐打算如何回答?”靜姝抬起頭詢問。
“如果是你,會怎么回?”清歌反問。
靜姝垂眸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那你覺得從前的我看到這封信會怎么回?”
靜姝想了想,如實相告:“小姐會把懷王的狀況告訴齊王殿下,并且會與齊王殿下里應外合。”
“為什么?”清歌問。
靜姝答道:“因為小姐從前真的很愛齊王殿下?!?p> 清歌聞言沉默。這就是她最猶豫的地方。
傅寧是很愛齊王的,而齊王也是很愛傅寧的,雖然這其中參雜著利用。
這幾次與齊王見面,她可以看出,齊王是個很執(zhí)著的人。她從來決絕,奈何他至今仍不死心,她上次的意思就非常明顯了,他卻揣著明白裝糊涂,簡而言之就是不愿接受事實。
不過也是,不能與愛的人相守,被自己的父親用圣旨拆散淪為平衡朝局的犧牲品,最后連那份愛也只有他一個人記得,這種情況若是換作她,肯定不能接受。
可若她這次含糊不清不跟他說清楚,日后怕是擺脫不了要與他糾纏。
但寫了這么多,她卻又不知如何表達才好。
清歌閉上眼睛,嘆了口氣,說道:“前塵往事真的很難說得清,我與齊王這樣糾纏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對他來說很不公平,但終歸是回不到過去的,不管曾經(jīng)的我有多么的愛他?!?p> “小姐的意思是要跟齊王殿下來一場了結(jié)嗎?”靜姝驚訝的開口,瞳孔放大,隱隱還有些激動。
“早就該這樣了。”清歌道。早就該斷了齊王的念想,讓他別再糾纏,盡管這對他很殘忍。
而且如果她不這樣做,日后若是被風奕靖發(fā)現(xiàn)齊王讓人傳信給她,她就算沒做過出賣風奕靖的事,恐怕風奕靖也不會信,畢竟本來就不信任她。
無論如何,這次都要做個了結(jié)。
傅寧,對不起了。
靜姝聽到她的話似乎松了口氣,她真怕小姐一如既往的死心眼,一頭撞進去攔也攔不住。而且每每那個時候,她勸又勸不住,只能幫助小姐,真是百倍煎熬。
清歌重新拿起毛筆點了點墨水,挺直腰坐在椅子上,往桌上那張白紙動了動筆墨,可寫了幾個字,她就忽然蔫了下來,泄氣一般癱在了桌子上。
“小姐,怎么了?”靜姝不解。
剛剛還一鼓作氣的人,現(xiàn)在怎么突然泄下來了?
清歌趴在桌上一個勁兒的搖頭:“難,太難了,古代的繁體字把我一夜逼回了文盲?!?p> 她之所以寫了這么多張廢紙,不單是沒想清楚怎么明白的告訴齊王她的想法,還有就是對繁體字的無可奈何和五體投地。
繁體字不僅比劃多還難寫,身為一個深受簡體字熏陶的現(xiàn)代人,讓她寫一封古代書信,難于上青天!
她雖認得它們,但它們不認得她??!
她來到這個朝代后,接觸的都是繁體字,雖然認得一些,但也不是很全,能夠通過幾個認識的繁體字大致看懂古書,也知道這個字對應的簡體字意思,但要是讓她寫出來,常見的、簡單的還能筆劃幾個,復雜的就沒那個記憶力了,她是真的和它們不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現(xiàn)代創(chuàng)造簡體字是先人多么明智。
靜姝:“……?”
清歌突然直起身子,可憐兮兮地看著靜姝,聲音軟軟道:“靜姝,你能不能幫我去找一本書過來?。俊?p> “小姐想要什么書?”
“通俗易懂的吧。”
靜姝無奈,只能按她的要求去找了一本“通俗易懂”的書來。
最后清歌參照靜姝找來的書籍,對照的里面的繁體字,歷經(jīng)了千辛萬苦嘔心瀝血才把一封完整的信寫了出來。
是夜,清風閣內(nèi)。
“嘶——”
清歌緊咬著唇,屏住呼吸,緊張自腳底蔓延而上,額頭溢出的細汗慢慢凝聚成豆大的珠子從臉頰兩邊冒落,滴在那只微微顫抖的手上,直到把這條又長又粗的線拔出,她整個人才頓時放松無比,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而站在旁邊的幾人看見那條線從懷王背上的肉中一點一絲地抽出來,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清歌把抽出來的線和鉗子放在盤上,用今日制出來的酒精消毒傷口,最后才用紗布和棉布固定。
“行了?!彼氏驴谥械耐倌?,伸手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聲音微微沙啞。
風弈靖背上的傷涂了陀僧膏后愈合得很快,所以昨日駱大夫就去找她商量拆線的事。
因為駱大夫不懂拆線的過程,且認為做事應該有始有終,所以拆線這項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頭上。
清歌站久了腿有些僵,空氣微微悶熱,她想退出去一點,誰料轉(zhuǎn)身的瞬間有些暈厥,她步伐踉蹌(liàng qiàng)了一下,差點摔倒,還好風弈靖手疾眼快的拉了她一把。
“沒事吧?”
他低啞的聲音傳入耳中,清歌晃神片刻。
明明受傷的人是他,被拆線的人也是他,怎么他全程都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熙彧承明
努力一點十一月前應該能寫完,十二月初大概能完結(jié),時時刻刻想爬坑的我,鑒于有始有終的原則,想快點結(jié)束這本,心癢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