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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雨江湖路遙遙

“第三十一章 撒潑”

風(fēng)雨江湖路遙遙 彡翎 3044 2019-08-18 21:41:00

  大霧逐漸散開,巨神峰下聚集著一隊黑衣男子。山腳之下瀑布盤旋著匯成小溪,小溪湍流匯聚向村子里,臨近溪水尚有幾間草屋,山峰出奇的陡峭,少數(shù)松樹在巖石上扎了根,點綴著墨色山脈。

  凌罡終于來到此地,抬起頭向著四周望去。高聳入云的四座大山圍繞著中心最為高大的巨神峰,而五座山都像是憑空而起,和周圍的山比起來,要高出很多很多。并且四座山極為陡峭,仿佛《西游記》中五指山一般。

  “四座山互相牽制,白斬延恐怕就關(guān)押在那中心的山峰上。只是敵情尚未明確,號稱中原三大劍派的劍閣,我們這些人手恐怕連一個堂口都占領(lǐng)不下來。飛羽幾百人也被擋下,只能抓緊一個堂口進行暗殺了?!?p>  凌罡沒有直接率人上山,而是吩咐了幾位羽翼衛(wèi),換了粗布衣服,秘密上山準(zhǔn)備換取一套劍閣的衣服,并且探明山上的具體情況。

  天色逐漸暗下來,剛才派去的四位羽翼衛(wèi)一人都沒有回來,凌罡按捺不住。一人提刀上去,身后羽翼衛(wèi)精銳也跟在他身后,寸步不離,不過半會便借著黃昏,抵達了巨神峰山頂。

  其余羽翼衛(wèi)皆按兵不動,隱于山脈之下的巖石之中,沒有一人發(fā)出聲音。

  他們五人隱藏在一塊巨石之后,凌罡往山頂中的院子里望了望,又低下頭去看那院子門前的灰塵。山頂上出奇的安靜。凌罡在牢中練就異于常人的聽力,此刻也沒有聽出院內(nèi)有任何異動。

  巨神峰高于四周四座大山,想必周圍也不會有人看見處在山頂?shù)乃麄儭?p>  又屏息等待了很久,凌罡才躡著腳步,準(zhǔn)備潛入院中。

  院子大門緊閉著,凌罡稍稍湊上去,當(dāng)下推門,那門竟然也沒鎖,他就徑直進去了。

  院中擺著一臺木質(zhì)茶幾,地面無一絲雜塵。

  按理說這里是劍閣的主堂,不應(yīng)該這么荒涼,忽然正對面一張壁畫映入他眼前,壁畫之前有一寶劍,被幾條鎖鏈包圍著。凌罡站在原地也沒走動,他被那張壁畫輕微嚇到,壁畫之上所繪之人竟然正是自己,壁畫全由水墨鋪就,而偏偏是他那眼睛,只有兩點猩紅,不難觀察便可看到此猩紅由多股極其兇狠劍氣刻。背后那紅日白鶴,不就正是羽翼衛(wèi)的標(biāo)志嗎?

  他還未深想,一絲恐懼漫上心頭,他當(dāng)下轉(zhuǎn)身抽出雁翎刀,將右手處繃帶一圈一圈往刀柄上纏繞。

  果然在他出院子門的同時,山頂?shù)牧硪粋?cè)有了響動,羽翼衛(wèi)精銳也都從暗處出來,站在了凌罡身后。

  “凌大人,在下劍閣白虎堂堂主程柏瑞。敢問閣下夜闖我劍閣,是為何事?”

  那為首的人從眼前逐漸清晰起來,全身白色長衫,背后一把長劍虎嘯,頭頂?shù)氖l(fā)帶隨著風(fēng)飄在身后。

  “羽翼衛(wèi)飛羽冠首白斬延多日前拜會劍閣,如今下落不明,我為此事而來。”

  “白大人正在玄武堂堂主朱子傘府上喝茶,凌大人何不一起前去面見一下我?guī)煾?,順便喝杯茶再走呢??p>  “皇上有令,我奉旨前來帶走他。喝茶之事,大可不必?!蹦浅贪厝鹨仓皇切πΑ?p>  “不過多時我?guī)煾绫銜状笕私挥枇璐笕?。在下素聞凌大人青州城第一快刀,如今凌大人來從京城風(fēng)塵仆仆前來劍閣,可否與在下稍稍切磋,讓在下也領(lǐng)教一下大人的刀法呢?”

  “也好。圓你心愿!”

  當(dāng)下雁翎刀出,刀光霎時流轉(zhuǎn),昏暗之下也可見那刀身反射的寒光。那刀眨眼間就來到了程柏瑞身前,程柏瑞在凌罡奔襲的途中也抽出了虎嘯。刀劍碰撞,發(fā)出鏗鏘之聲。

  凌罡手腕一番,手中雁翎刀回轉(zhuǎn)過來,化出一道流光,徑直刺向程柏瑞胸口處,程柏瑞當(dāng)下大驚,這刀竟然快到了如此境地,也不含糊,當(dāng)下抽劍,硬生生用劍身抵住了凌罡這一刺。還未反應(yīng)過來,凌罡一步向后撤去,又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揮出一道寒芒。程柏瑞急忙后退,可還未擺起架勢,凌罡便又開始了一連串進攻,雁翎刀肆意揮灑,刺眼的刀光直沖而起,宛如閃電一般,仿佛要將刀法連貫成一束閃電。

  “快,果真是快,如若不是山頂空曠,不過十招我便會被刀光籠罩!”

  凌罡瘋狂向前奔走過去,手中雁翎刀宛如毒蛇吐信,精準(zhǔn)而又快速地向著程柏瑞發(fā)起攻擊,而程柏瑞手持虎嘯,此時卻完全不能將虎嘯威力發(fā)揮出來,只得刻意回避,在凌罡面前節(jié)節(jié)敗退。

  “呵呵,劍閣四大名劍,倒是毀在你手上了?!?p>  凌罡心中暗自嘲笑,程柏瑞劍法,恐怕連那淮水雙劍都不如。

  可二十招之后,形勢卻陡然轉(zhuǎn)了過來。

  程柏瑞已經(jīng)無路可退,突然一聲暴喝,手中虎嘯也連同一震,他自己手都已經(jīng)拿不住那虎嘯,那虎嘯卻陡然銀光一閃,將凌罡的雁翎刀震飛了出去。

  凌罡一怔,回頭看那雁翎刀之時,背后卻有一絲劇痛傳入全身。身后四名羽翼衛(wèi)同時驚呼。

  “大人小心!”

  “找死!”凌罡陡然回頭,那一雙眼霎時被血色籠罩,背后紅日白鶴一時晃了程柏瑞的眼,這一幕竟與張擇昨日所繪一模一樣。

  破軍星曜,一切所為皆不吉。黑夜不知道什么時候爬上了巨神峰。不過五十回合,這天,竟已經(jīng)黑了,億萬星河之中,有一顆星一直籠罩在凌罡身后,似引力一般,牢牢地將他吸附!殘暴與嗜血開始貫入他的身體里,他那雙手就如不受控制一般,劇烈顫抖起來,一股血氣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沖得晃蕩。

  一絲寒意陡然爬上程柏瑞身后,這么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重的殺氣——一瞬之間,人竟能紅眼!以至于一時之間,兩人對在了那里,只是程柏瑞手中的虎嘯此刻再也沒有了光芒,耷拉著垂在他手中。

  凌罡正欲轉(zhuǎn)身持刀,扭頭忽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同僚白斬延。

  他此刻跟在朱子傘身后,一襲白衣,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絲疲倦,只有那一小縷頭發(fā),還是一絲不茍垂在額前。

  “住手!三弟!凌大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朱子傘一見凌罡便雙手作揖,將頭低了下去。幸虧他來得及時,不然準(zhǔn)不知道他們二人會鬧出什么亂子。凌罡見那白斬延被完好無損帶了上來,便也稍稍消了消氣,他本以為劍閣早已經(jīng)將白斬延給殺掉,還想著將他也留在這里,如今看來,并不是這樣。

  “凌大人,剛才老朽三弟多有得罪,老朽給你陪個不是,白總管也在這里,這幾日的種種,就都翻一翻篇,過去吧?!?p>  朱子傘低著頭等著凌罡的回復(fù),程柏瑞忽然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師兄那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已經(jīng)盡數(shù)斑白。

  昨日夜晚雨一直在下,一點一滴地落在這位劍閣掌門心頭,那窗前的月光出奇的明亮,將整塊窗子都映照得透亮,朱子傘就那樣坐在床頭,梳理已經(jīng)有些褶皺的草席,隨后聽了一夜的雨。那一點一滴都像是先祖在他耳旁傾訴,那尊尊教誨,都縈繞在耳旁,他不忍心,看著王朝走下去,也不忍心,看著這天下,江湖之遠不再久遠,廟堂之高不再崇高。

  天亮之后,他的弟子去清理師傅的房間,卻見那桌上,層層宣紙擺放在桌上,蒼遒有力的字將宣紙層層浸透,五張宣紙,寫不盡的,是他的愁。

  愁愁愁,一夜竟白頭。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fēng)。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p>  日后有人問起他為何一夜竟然愁白頭,他只是笑笑。這江湖,轉(zhuǎn)眼五湖四海老友沒了音訊。

  “夜里你眺望遙遠星河,天亮之后,卻不敢直視太陽。萬物都被太陽給比下去了。這江湖,應(yīng)該是大家的江湖,五湖四海之內(nèi)能人比比皆是,而不是他軒轅靖一個人的天下。他要讓我們星辰俱滅,我們便讓大地日月無光!”

  那名弟子將此詞裝裱了起來,沒有再給任何人看到過。他還有很多問題,但是后來下山游歷,便想通了。這江湖,遠不是江河湖海山的江湖,江湖在他師父這些人的心中。倘若處廟堂之高,卻鎮(zhèn)壓江湖,讓人人心中都沒了江湖,那便再沒有這些可歌可泣的故事了。人人心中都有一個夢,仗劍天涯,亦或是獨步武林,我處在江湖之遠,自不打擾你廟堂之高。但若廟堂之高處處壓我江湖之遠,江湖便成驚濤駭浪之勢,將整個王朝拍得分離崩析!

  靜心閣內(nèi)又坐滿了人,朱子傘正坐在頭把交椅之上,程柏瑞自然坐在他身旁,凌罡喝著茶,不再言語。此時的氣氛有點尷尬,凌罡還不知道白斬延的立場,不知道他為何此番也不言語,明明羽翼衛(wèi)盡數(shù)敗在劍閣手中,他作為飛羽冠首,此時面對朱子傘,卻并沒有絲毫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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