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傳授”
燈盞下兩人對立坐著。
老者親切地?fù)釀?,那劍在他手中嗡嗡響著?p> “你猜猜他們兩的名字?”
另一柄劍從劍鞘中游離出來,輕輕地落在了老者的右腿之上。
一柄劍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白色光芒,白色中還摻雜著淡淡藍(lán)色,這便是老者經(jīng)常使用的那一柄。
另一把劍宛若由泥土做成,凌罡忍不住用手輕輕捏了捏,竟然堅硬無比!
可凌罡從小也不愛鉆研那四書五經(jīng),你要他練武練劍,他倒還屬于天資聰穎那一類,可讓他猜名字,這可要把他難倒。
他搖了搖頭,看向了老者。
老者笑了笑:“老夫這兩把刀,一個叫做天上,一個叫做地下。意思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你說這名字好不好?”
他聽完不由得也笑了笑,他還以為這兩柄劍會取天下獨一無二的名字,殊不知,這兩柄劍,便是這天地!
好大的口氣,想必老者年輕時候也是名震武林之輩。
“可是后來他們便都沒有名字了,我年少輕狂的時候,才會有這八荒四海俱為我控這種想法。老了之后便只覺可笑而已。特別是他們都有靈,名字本就是代號,遂作罷了?!?p> 老者從懷中解下了三五個酒瓶,手中一用力,便已經(jīng)送到了凌罡身邊。
三五大口酒飲了下去,凌罡瞬時間覺得喉嚨里疼痛欲裂,這老者的酒實在太辣!
他皺著眉頭,看向他,他卻在那偷偷地笑。
他那雙眼啊,越喝越亮,就像那黑夜中的天狼星,是北方冬天里最好認(rèn)的那一顆。
只是他好像比自己活得通透得多?
“凌罡,如果有人出千金要買太爺爺?shù)拿?,你殺不殺??p> 燈燭對面的老者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太久遠(yuǎn)了,他只是對這老者說不出的親切而已,但也在心底慢慢認(rèn)定了他的身世。
凌罡只是驀地?fù)u了搖頭。
老者稍顯慍色,搖了搖頭。
“那一萬金呢?”
凌罡還是搖頭。
老者倒有點不解。
“說到底,還是條件不夠好,如果有足夠讓你心動的條件,你難道還是不殺了我嗎?”
凌罡只是說了句:“不。”
片刻他又在做補充:“至少不會是這些金子?!?p> 老者吞咽了一口口水,靜靜地看著他。
“你跟軒轅靖相比,還是太過理想化了。但凡人在江湖或者是身居廟堂,無非在意兩個字——錢和權(quán)。他們的博弈前連自己的親人都放在賭桌上了,你呢?昔漢高祖劉邦,在他生父快被霸王給煮成肉羹之時,還能笑著說出‘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句話。”
“你呢,你是一個殺手,是最不需要感情的?!?p> 他不知道說出這句話他會作何感想,這么多年以來,他不知道他是怎么過來的,寄人籬下?漂泊他鄉(xiāng)?千辛萬苦?
可殺手兩個字,卻堂而皇之地將他的感情給抹殺掉。
他是生來就是殺手嗎?
“不,你根本不懂。人非草木,豈能無情?這劍尚且都不是冷冰冰的兵器,人又怎么可能做到?jīng)]有感情?”
那幾年的心酸,被這烈酒給氤氳出來,又哽在他喉頭,讓他聲音都顯得嗚咽一般。
“是高祖父說重了,這么多年來,我沒有關(guān)心過你,是高祖父不好。二十年前,高祖父我也傷心欲絕,倘若要是知道你還在,那高祖父全天下都可以不要了!也要來找你。只是……”
老者又是一大口酒飲下,雙眼內(nèi)血絲開始逐漸爬了上來。
“也好,也好。從今日之后,我們爺倆相依為命!”
這一晚凌罡睡得很熟,酒精麻痹了爺倆操勞多日的神經(jīng),二人房內(nèi),鼾聲遍天。
第二日一早,待他醒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老者早已經(jīng)站到門口了。
“你醒了?”
凌罡點了點頭。
“快疏通一下筋骨,你高祖父可好不容易找到嫡系玄孫子,我得把我這畢生修為全部傳授于你?!?p> 老者說起這些,卻宛如世間最好的東西就在眼前一般急切。
已經(jīng)湊上前來將他給拉起來了。
“來,我們爺倆先來試試招?!?p> 老者嘴角微微上揚,雙劍一齊從身后飛來。
淡淡的光芒環(huán)繞著劍身,老者就像個劍癡一般。
他也不含糊,拍桌便上,那柄寶刀被他震起,精準(zhǔn)地被他握進(jìn)手中。
兩人試招,卻早已經(jīng)沒了外面江湖之上的那么多規(guī)矩,什么獻(xiàn)丑之類云云,倒顯得冗雜。
凌罡一手扎刀直刺老者面門,卻見老者不躲不閃,站定在原地。
遂又右手用勁,左右腳一齊用力,整個人似一根箭一般向前猛地爆發(fā)出去。
那柄刀在空中飛速劃過一道弧線,狠狠地向老者砍去。
老者斜著身子避過那一刀,一柄劍卻攻向凌罡的下盤,另一柄劍被他負(fù)在身后,沒有使用。
凌罡方才上身用力,下盤卻不穩(wěn)。
見那雙劍襲來,他一時間左腿呈金雞獨立式,提膝駕刀,右腿向上提起,手中長刀一并斜砍下去。
老者蹲在他身前,那刀身好似頃刻間便可以落在他身上。
“這一招,最為基本,叫做纏頭裹腦!”
一時間老者側(cè)手使劍,竟然將他那一刀完完全全給擋了下來。
“單刀看手,雙刀看走!左手呢?”
這么多年以來,凌罡的身法在那一處瀑布之下已經(jīng)鍛煉得超凡常人。
俗話說:“月棍、年刀、一輩子槍,寶劍隨身藏!”
凌罡刀法雖然伶俐,可是老者一眼便看穿他的左手在決斗中根本沒有出力。
凌罡不知左手卻在單刀使用中占用十分大的篇幅,一個人使刀,卻不能借用左手來平衡身體,那便出刀不夠有力,動作也不夠流暢。
老者剛才纏頭,劍瞬時又向凌罡刺去。
凌罡節(jié)節(jié)敗退,他的每一招式,在老者那里都能頃刻間化解,可老者隨后而來的劍,卻讓他無時不刻不提心吊膽!
一時間凌罡飛速用刀向下盤護(hù)過去,兩人身下的土地上黃沙陣陣飛揚。
“不好,陷進(jìn)他的防守中去了?!?p> 凌罡越發(fā)覺得不妙,刀為單刃,劍為雙刃,他的刀就在于快入飛燕和沉穩(wěn)有力之上,可是如今那力道卻完全不能用來攻擊,只能不停揮刀防守。
老者反而轉(zhuǎn)守為攻,劍招綿延不斷向他襲來。
他還想著老者剛才對他說的話,可是越發(fā)運用他的左手,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越不平衡,有的時候,左手向前使勁,右手向后揮刀,竟然會兩相抵消,讓勁道失去一大半。
再過十個回合,凌罡一時間敗下陣來。
老者卻已露出欣賞眼光。
“你的身法已是數(shù)一數(shù)二之水準(zhǔn),可是刀法高祖父我卻不敢恭維,這幾日你便隨我學(xué)習(xí)!”
凌罡收刀入鞘,單膝跪地,向老者行了一個大禮。
那老者負(fù)劍笑笑,將他給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