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聽龍門陣之關(guān)于哥哥讀書的事
這一覺醒來，不知道是幾點了，反正還沒天亮。背上依然還是火辣辣的痛，似乎我就是被痛醒的，這樣說可能很夸張，可是多少應(yīng)該也有點這個原因吧。
我起床，想要去方便下，偶爾起夜也是正常吧。我穿好衣服和鞋，走到外面，天空中依然有星星，伙房里燈還亮著，傳出一陣陣擺龍門陣的聲音，我一聽原來爸媽和伯父、大叔他們都還沒睡，還在說著話呢。
我去廁所方便完，看著天上的星星和四周漆黑模糊的景物，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內(nèi)心其實什么想法也沒有，只是單純地抬頭看這夜空。這或許意味著什么，但是我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夜晚的風(fēng)，可能會很涼，但是吹到我臉上卻沒有了那份涼意。我就呆呆一個人站在黑夜中，沒有人知道。
過了會，我就走進他們聊天的房間。看著我，大叔說道：“二綠，你還沒睡覺嗎？你爸打你也是為了你好，以后好好聽話?！?p> “大叔，我知道。我剛剛睡醒呢，看你們還在擺龍門陣，我就進來看看，反正現(xiàn)在也睡不著?！蔽艺f道。
“二綠，你背還痛不？”媽媽關(guān)切地問道。
“媽，我沒事的。又不是第一次挨打?！蔽艺f道，還笑了笑。
“要坐就好好坐好?！卑职终f道。
我在火爐旁坐好，沒有再說什么。
“小靜這次中考，考得不好。這個孤寡兒，平時讀書就是太偷懶了，人還是很聰明的。還有就是經(jīng)常偷偷去打臺球，書昂不好好讀，都被我抓住好幾次了?，F(xiàn)在考得這個分數(shù)不上不下的，真是……?！眿寢屨f道。媽媽所說的小靜就是我哥，他的名字據(jù)說也是我奶奶起的，叫馬大靜。他自己也不喜歡，可是沒辦法。
“考了多少分？考得上幾中？”伯父問道。
“一中考不上，二中都還差十幾分，四中他又不愿意去，嫌不好?！卑职趾苁呛掼F不成鋼的說道。
“平時要是少貪玩點，估計考上二中也沒有什么問題了。”大叔說道。
“聽說徐家那個娃兒，考得好，考了五百多分，考取了一中。人家讀書認真得很，在家吃飯時都是邊吃飯邊看書，喂豬的時候也是邊喂豬，邊看書。有時候做飯時看書，鍋燒糊了都不曉得，太認真了那娃兒。要是小靜們有人家那么點功夫，考一中這些也考得取啊，又不是沒得人家聰明，就是沒得人家用功啊。”我伯父說道。
“平時他放學(xué)回家都沒叫他做活路的啊。想著他要中考了嘛，讓他好好復(fù)習(xí)，活路都是其他娃兒做的啊！沒想到他就是趁機偷懶開小差去了。”爸爸很是生氣地說道。
“沒考好，照他的分數(shù)只能上四中，他又不愿意?；蛘呷プx五年制大專，這屆出來還是包分工的，聽他舅舅說今年應(yīng)該是最后一批包分工的五年制大專了，但是他又不愿意，死活就是要上高中，而且還必須是一中或者二中?！眿寢屨f道，一臉的無奈和擔(dān)心。
“那讓他再復(fù)讀一年，重新考嘛?！贝笫逭f道。
“這個給他說過了，他還不愿意。說是他留級，他弟弟二綠馬上就要趕上他了，他還是提前兩年讀書的，被趕上了心里面難過，還沒得面子。就是說要嘛去讀高中，或者就不讀了，出門打工。你說這種娃兒，說啥子都不相信，這個怎么辦嘛？”媽媽很是憂愁地說道。
聽到這，我就來氣了，這啥混蛋玩意兒，自己考得不好，還想上好學(xué)校。想上好學(xué)校，讓復(fù)讀還不干，還要面子，怕我趕上他。給他找了另一條出路，去讀五年制大專包分工，還嫌棄不好。這不是混賬嗎？
我很生氣地說道：“那就管他讀不讀，不讀就算了，還節(jié)省錢呢。要我說，如果你們拿他去上高中，百分之百是浪費錢。在家有你們管著都還是這個樣子，經(jīng)常去打臺球。如果去上高中，沒人看著管著，肯定玩得更厲害，學(xué)習(xí)成績更差。其實不管在哪里讀書都是靠自己，像他們這種人自控能力這么差，去上高中還不是白白浪費你們的錢和他的時間，還不如讓他早點去打工掙錢還要好點。”
“你懂個屁！”爸爸生氣地說道。接著又道：“去打工，那是沒得辦法的苦，只要能擺脫這個鋤頭把把，就應(yīng)該要去好好讀書。如果我現(xiàn)在不撫他去讀書，讓他去打工，他以后怪我怎么辦？”
“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再難都要撫他讀的，只要他想讀，只要他讀得去?！贝笫逭f道。
“是勒，你們哪個都是一樣勒！”伯父說道。
“你們不信嘛，就看到噻，拿他去讀高中唄！”我說道。我也很生氣！
“二綠，你懂得到什么東西嘛！他去讀高中，我們會經(jīng)常打電話好好打他招呼的。不拿他讀，那又怎么辦嘛？”媽媽很是無奈地說道。
聽到大家說的話，我真的很不理解，明明知道他貪玩，學(xué)習(xí)不好。有一條好的路，他都不走，要折騰，為什么你們還要為他去操心？
可能是因為父母在孩子的哀求面前總是那么心軟，明明知道希望不大，明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可還是不放棄那一絲絲變好的渺茫希望。只是往往都是以失望告終。
“我打電話問他舅舅，他說聽說二中差一分兩百塊錢。如果讓小靜去上二中的話得多交兩千多塊錢去買差的那個分數(shù)?！卑职终f道。
“是啊，得多交兩千多??！而且還要去找人家校長，你去找人家肯定也要買點東西去啊。”媽媽說道。
“現(xiàn)在求哪個辦點事不買點東西，不買事情就辦不好。別說那些人了，就是我們村里面，你去找村長辦點事，也要買瓶酒和幾包煙人家才幫你?！辈刚f道。伯父上次去找人辦事，開始去人家不幫忙，沒辦好。沒辦法，后來回家買了點東西去才把事情給辦好的。
“既然他要讀高中嘛，那就讓他去讀二中了。聽說二中比一中也差不多了多少。”媽媽說道。
“可以勒！只要以后好好努力，成績還可以提上來的?！贝笫逭f道。
“嗯，他舅舅認識二中的老師的話，應(yīng)該可以少交點錢吧！”伯父說道。
“等報名的時候，打電話給他舅舅，請他幫忙帶去報名。”爸爸說道。
就這樣，爸爸和媽媽決定多交點錢，讓哥哥去縣二中上高中。這期間，我沒有再插話。說實話，那時的我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甚至直到多年后，我仍然無法理解他們的做法，一點都不理智。雖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可是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他們的操心本來是不應(yīng)該的，沒有必要的，可是他們就是操心了，就是擔(dān)心了。我想雖然他們沒有接受過教育，但是他們善良、勤勞、勇敢，為了孩子付出一切，這是最偉大的一種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