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緩緩的起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已經(jīng)褪去少年的青澀,面龐在邊塞風沙的洗禮下有些黝黑。一身鎧甲顯得十分的器宇軒昂。眉飛入鬢,一雙寒星般的眸子此刻正瀲滟著笑意,他張開雙手,溫柔道:“雪棠,過來?!?p> “哥哥!”棠雪飛快的撲了上去,一把抱住許黎安的脖子。
在沙場歷練的時光讓他的肩膀更加的寬厚。這些年未曾謀面的他們還是如此的親密無間,時光似乎沒有在他們之間劃上距離,彼此的感情卻在歲月的流淌中愈發(fā)的歷久彌堅。
在他們兄妹沉浸在相逢的喜悅時,在一旁立著的李均景席一身青色長衫,靜靜的看著,眸子卻暗淡了下去。
這時,似乎他們的動靜吵醒了楊子修,他悠悠轉(zhuǎn)醒,他揉了揉眼睛,驚訝道:“哎?你們怎么在這?”
棠雪看到他的模樣,打趣道:“地上涼,快起來罷,楊少俠莫要感染了風寒才好?!?p> 許黎安聽出了他的畫外音,不禁笑道:“這么些年不見,越發(fā)牙尖嘴利了!”
楊子修沒有搭腔,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副諂媚的笑,一把抓起許黎安的手握著:“哎呀,看這位公子豐神俊朗,相貌不凡,想必是許家公子吧,真是久仰久仰。”
“久仰,閣下是?”
“在下乃華山派第三十八代弟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楊子修是也?!毖粤T,又提了提腰間的劍。
“幸會?!痹S黎安禮數(shù)周到的點了點頭。
“大家也都別干站著了,我和棠雪真是被餓慘了,他們好狠啊,嗚嗚嗚,不如我們?nèi)ゾ起^聚一聚吧,是吧,李兄?”楊子修趁機攬過一旁呆站著的李均景的肩頭。
“我看是你餓了吧?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哎呀,小雪雪,正所謂人生何處不相逢嘛!大家相識一場,何不把酒言歡!”
小酒館席間,人聲鼎沸,四個年輕的公子圍坐在酒桌前,一個一身戎裝英氣逼人,一個一身華服清貴異常,一個一席綠衣清秀稚嫩,一個一身布衣浪蕩不羈。四人都生的相貌不凡,引得旁人頻頻側(cè)目。這四人正是棠雪一行人。
“幾位客官,點些什么呢?”跑堂的小二笑瞇瞇的問道。
楊子修接過菜譜,掃了幾眼張了張口,像是想到什么,故作矜持的把菜譜遞到許黎安面前,一臉諂媚的笑說:“還是李將軍先請吧?!?p> “楊少俠不必客氣,想吃什么盡管點,這點銀子在下還是付得起的!”許黎安一臉客氣的說道。
楊子修如獲大赦,他大手一揮,對小二說道:“那就菜譜上都各來一樣吧!”
“好嘞!客官請稍等,這就去后廚備菜!”那小二一臉的眉開眼笑。
“.......”
余下三人默默低頭飲茶不語。
大概是連日的奔波和今天確實是被餓慘了,席間的一桌子菜被以楊子修為首的四人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掃的所剩無幾。隨后四人便一臉滿足的返回客棧歇下了。
翌日,許黎安,李均景和棠雪便辭了楊子修,返程建安。
“山高水長,咱們江湖再見!”
當然,楊子修臨別前還是沒忘記死皮賴臉的要了行走江湖的盤纏。
許家宅子內(nèi),為了迎接許家嫡子回來,房屋院落皆是打掃干凈,一塵不染。宴會結(jié)束后,棠雪和李均景在亭子里憑欄而坐,晚風徐徐吹來,秋千旁的一樹梨花開的正茂,時而有白色的花瓣飄落下來,空氣中隱約暗香浮動。
棠雪換上了女子裝扮,此時的她身穿淡藍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一張瓜子臉,白嫩如玉。柳葉眉下一雙含笑的眸子,顧盼生輝,烏黑的長發(fā)用碧綠的寬絲帶綰起,剩下幾縷散落下來,顯得白嫩的脖頸纖長。
許黎安眼睛里閃過一絲有女初長成的的驚艷。
“當年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
“第一眼看到我如何,是怎樣的光景?”棠雪眼睛一亮,不由得來了興趣。
許黎安看到她一臉求知若渴的模樣,不由輕笑出生,繼續(xù)說道:“你在梨花樹下哇哇大哭,像是被遺棄的小貓。”
“什么嘛,原來我小時候就是個愛哭鬼嘛?”棠雪嘟囔著嘴巴。
“隨后我過去將你抱了起來,你便止住了哭聲,對著我笑了,彼時我才十歲,便央了爹爹將你帶回府中撫養(yǎng),轉(zhuǎn)眼,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痹S黎安轉(zhuǎn)頭對著她說道,眼里溢滿笑意。他換下戎裝,穿著一身月白色常服的他像普通的世家公子,英挺又不失清貴。
“那哥哥看我如此毫無長進,可有后悔?”棠雪看著他,歪頭問道。
“你小時候身子骨弱的跟貓兒一樣,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夠平安康樂的度過一生。”
“伸手,我有禮物送給你。”轉(zhuǎn)而許黎安賣弄著一絲神秘說道。
“是什么?!”棠雪一聽,乖乖伸出手掌。
許黎安從袖兜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遞給她,棠雪接過來細細端詳,暗金色的刀鞘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上面雕刻著繁復(fù)的花紋,仔細一看,竟是梨花的圖案,拔出刀鞘后,刀身竟不似常見的銀光色,而是通透雪白的刀身,仿佛是冰雪制成似得。
“這匕首好漂亮?!碧难┎唤潎@道。
“我在邊疆的時候,有為鍛造兵器的匠人,手藝高超,我便讓他鍛了這把匕首。喜歡嗎?”
“當然!”雪棠笑得眉眼彎彎,但是又略有苦惱的說,“可是拿來有什么用呢?我終究是不能舞刀弄劍的?!?p> “希望哥哥不在的時候,它可以替我護你一生祥和?!?p> “哥哥也會不在嗎?”
“傻妹妹,你終究是要嫁人的?!痹S黎安似乎是好氣又好笑的嘆了一聲。
這話說的是沒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呢?可是,她卻在心底里生出了一絲莫名的綺念,這一絲綺念像是一根又細又長的銀針,扎得心口又酸又癢。少女的心事向來隱秘而執(zhí)著,在夜風中如同藤蔓般肆意瘋長。
接下來的日子,許黎安整日忙著公務(wù)不見人影。李均景那廝自揚州回來之后也沒有人影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龍城出了采花賊,百姓尋常人家的女子不堪其擾,于是乎,這個除暴安良的責任便落到了許黎安的身上,棠雪聽聞之后,眼睛骨碌一轉(zhuǎn),計上心頭。
這天清晨,許黎安正在備馬,準備南下龍城。突然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廝。嗯?這小廝長的白白嫩嫩的,輪廓格外的秀氣,心里想,什么時候安排了這么一個白嫩的下人。
等等,怎么還有點眼熟。
“你來干什么?!”許黎安一把扯下了棠雪的帽子,一把青絲如瀑布般傾瀉下來。
“哥哥,你帶著我出門吧,我在府里住著快發(fā)霉了!”棠雪一臉央求道。
“別鬧了,這是去辦案,不是去玩!”許黎安正色道。
“嗚.....”棠雪小嘴一蹶,擺出要哭的架勢。
“好了,別哭了,愛哭鬼?!痹S黎安最終妥協(xié),心里無奈道怎么撿了個麻煩精回家。
“還有,把頭發(fā)扎好,時刻待在我身邊,不要隨便亂跑?!痹S黎安叮囑她。
“遵命!”棠雪一臉嚴肅,轉(zhuǎn)而笑著狡黠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圓溜溜的狐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