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妃的病暫時先擱置下來了,季無憂和谷冬青似乎也是悠閑了下來。谷冬青原本是想回藥王谷去了,但是那皇帝李懷卻是以純妃病情還不穩(wěn)定為由,硬是要再拖谷冬青一些時日。
原本谷冬青是藥王谷谷主,藥王谷是歸前朝管,但是到前朝的最后一任皇帝覆滅之后,便成了一個獨門獨戶的江湖組織了。
身為江湖中人,向來是只管幫派之間的斗爭,不歸朝廷管,并且這些個幫派為成為朝廷的走狗而羞恥,朝廷中人若是想請的動這些江湖人士,還得頗費一番心力。而藥王谷則是最居江湖之遠的一個幫派,不喜和各大門派拉幫結(jié)派,也不喜參與朝廷事物。
而現(xiàn)下李懷居然能請的動谷冬青,不知道是藥王谷門派墮落了,還是這谷冬青另有所圖。
谷冬青和季無憂便免不了要再日日相對一些日子,但是這些天的相處,他們的關(guān)系似乎還是沒有什么長進,不知道是因為同門多年感情早已化入骨髓,淡若無物,還是他們兩個彼此是真的不待見彼此。
谷冬青倒是對誰都是一副淡淡的禮貌,舉止間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卻是生生的讓人有了距離感。倒是季無憂是十分的自來熟,但這自來熟向來只針對女子,和宮里的宮女混的十分如魚得水。
是什么時候讓棠雪察覺到這廝四處散發(fā)他無處安放的魅力的呢?大概是去到哪個宮里都有宮女一臉花癡的打聽季無憂的時候吧。
還有就是今天早上,平時仗著純妃的架勢,誰也不待見的柳兒正捧著一束開得正艷的桃花進來,臉上笑得正是燦爛。
“你這花哪里來的?這時候桃花不是落盡了嗎?”棠雪好奇的問她。
柳兒聽了笑得一臉的得意,她說:“這是季太醫(yī)送的,他用了特制的藥水,可以使桃花在這個季節(jié)開放,并且花期很長呢!”
她正說著,臉上卻出現(xiàn)了從未有過的可以的紅暈。
“季無憂?”棠雪想到那個桃花精的樣子,自從谷冬青來了之后,季無憂便像撒了歡的野馬,不停的撩撥這些宮里的宮女,上至正三品的統(tǒng)御女官,下至浣衣坊的浣衣宮女,堪稱這宮里的芳心縱火犯。
棠雪想起在龍城,他那些采花賊的行徑,便出言對柳兒勸道:“我看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
“為什么?”
“他......”棠雪想了一會,簡短的說道:“四處留情,風評不好!”
柳兒聽了卻不以為然的說:“我卻瞧他比這宮里......”她話說道一半,自覺失言了,便止住了話頭。
只是悶頭說道“奴婢卻覺得季太醫(yī)是極好的?!?p> “......”
棠雪無奈的搖了搖頭。
初五此時不知道哪里去了,棠雪便起身前往院子里找,卻發(fā)現(xiàn)季無憂正憑欄而坐,膝頭正放著一團毛茸茸的白色毛團,棠雪定睛一看,那不是初五那只肥貓,那還能是誰。
初五向來性子極為傲嬌,除了棠雪之外,對外人向來都是愛搭不理,嗤之以鼻。但是現(xiàn)在初五這只肥貓顯然已經(jīng)擯棄了它的本性了,這貓莫非也拜倒在季無憂的衣擺下了?棠雪一臉憤憤不平地心想。
此刻的它正在順從地趴在季無憂的膝蓋上,季無憂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初五,而那只肥貓此刻卻是一臉可恥的陶醉,時不時還“喵喵”叫幾聲,一臉親昵的向季無憂的身上蹭來蹭去。
“季太醫(yī)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連我家初五也要拜倒在季太醫(yī)的衣擺下了?!?p> 季無憂聽了,不以為然地勾起嘴角笑了一笑,說道:“不知棠雪姑娘說的哪里話,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哦?季太醫(yī)看來是有魅力而不自知?。俊?p> “這話從何說起,我季某人再怎么招桃花,也比不過齊王殿下啊,他可是得到了棠雪姑娘的垂青啊。”季無憂說完這句話,沖著棠雪壞笑了一下。
“你......”
“唉......可惜了,美人薄命啊。”他又搖了搖頭嘆息,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說道:“不知他聽說了棠雪姑娘的病情,會如何反映呢?”
棠雪聽完這句話,臉就立刻拉了下來,帶著一絲冷意說道:“你不準告訴他?!?p> 季無憂似乎是很享受她的反映,臉上漾起了微笑,“嘖嘖嘖,真是苦命鴛鴦。”
“你若是不告訴他,你就打算自己一個人孤獨死去了?”
“告訴他又能怎樣呢,徒增傷感罷了?!?p> “唉,真是令人動容啊!”他又裝模作樣的感慨了一聲,轉(zhuǎn)而又帶有些神秘的說道:“其實呢,你這個病,我之前說是神仙難救,其實是夸張了些。”
棠雪聽完了,眼神頓時亮了一下,她疾聲問道:“那可還有什么辦法?”
季無憂看了她的反映,卻只是淡淡的說道:“若是一周前,那還是有解藥,但是現(xiàn)在我才可以真正說是神仙難救了,那唯一就是那血凝子,一周前,已經(jīng)讓純妃給服下了?!?p> 棠雪聽完眼里的光一點一點的暗淡了下去,最后她一言不發(fā),不再理會季無憂,只是抱了初五自顧自往寢宮走。
“喂,之前你也沒有將你的命看得這么重?。 奔緹o憂在她的背后喊道。
棠雪卻是不回答她,一股腦的往前走,在白花花的日光下,她的背影像是搖搖欲墜的木偶。
誰也沒有看見,她的眼角有一顆眼淚悄然滑下,落在青磚地板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的淡青色的水印。
以前確實沒有想過,自己的命本來就是撿來的,看來不是自己的東西也遲早要換回去的。自己也沒爹沒娘的,來去赤條條無牽掛,有個最愛的哥哥,可是,他已經(jīng)和公主定親了,遲早會離開的。
但是現(xiàn)在,她的內(nèi)心卻渴望,能夠在這人世間,多停留一會。
她偶爾也會想到廝守到白頭的景象是什么樣子的,有人與我共黃昏,有人問我粥可溫。
人吶,一旦有了感情,就窩囊得不行,怕死,怕失去,怕自己不夠好。
無牽無掛的大俠可以只身仗劍走天涯,可一旦有了妻女,就把馬煮了,隨身的佩劍也當作了劈柴的柴刀。
回到寢殿,柳兒又一臉八卦的迎了上來:“棠雪姑娘,你的鴻雁又來信啦!”
“嗯,放著吧?!碧难┲皇堑膽?yīng)了一聲,走到書柜下的角落里,把手中那只肥貓塞進了貓窩,便轉(zhuǎn)身回榻上蒙著頭躺著了。
“哎?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反常?”柳兒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