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受教了?!备祵捄苁浅缇吹狞c著頭。
先前主張不給楚軍喘息機會直接進攻的李左車想了想,也只是無趣的搖了搖頭。
對韓信這次的謹慎他也是頗感無奈。好在李左車覺得韓信說的也不錯,如果楚軍經(jīng)受不起襲擾而先出城,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壞事。
先耗上一些時日對于齊軍來說同樣也沒有大礙。就是李左車覺得沒有這種必要罷了。
“百萬可以唯命是從之雄兵!也就是百萬忠誠的精銳,這陣仗——!”輕聲的低語了一番,最后李左車也只是微微的一笑,緩緩搖頭。
這百萬雄師眼下只能想想罷了。可韓信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再善用兵法韜略的將軍也有失手的時候。彭娟出山時算是名動天下,打的仗比孫臏要多不少,可惜最后兵敗身亡,英明被掩蓋。
熟知兵法有時候反而會被兵法所害。
流云飄遠,天空中浮現(xiàn)出一輪圓月,久違的蒼白光亮終于又降臨到了大地。
一片蒼茫之中,齊軍營地前方的空地上,一隊兵卒正在有序的集結(jié),等待著出戰(zhàn)。
……
空無一人的房舍外,蟲兒吱吱的叫個不停。那聲音落在不同人的耳中仿佛有不同的魔力。
就好比門外的項羽和門內(nèi)的彭越。
項羽只覺得更加心煩,彭越反而聽著那旋律想到了一些什么。
臥榻上,彭越原本平靜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微笑,緊接著平躺的整個人直接坐起,然后就是輕微的呻吟聲在房舍中擴散!
“這一激動差點忘了,自己還一身的傷!”擠眉弄眼,彭越面色難看的拉開了房門。當他身上的疼痛緩緩散去,定睛一看的時候,那是一個高大威武的背影:“項王——!”
項羽聞聲轉(zhuǎn)身,而后盡可能平靜的看著彭越:“想到辦法了?”
實際上在之前項羽是騙季布等人的。那個時候彭越?jīng)]有想到什么辦法,只不過他自己的心中有些想法,但卻相對的被動。
在項羽一眨不眨的注視下,彭越正了正神色道:“末將的確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這需要那夏侯嬰跟周勃稍作配合?!?p> “可那兩個人鐵了心的寧愿去死,本王留著他們不過是覺得這個時候殺了他們不夠解氣,想等打完了仗,交給鐘離昧好好的處置他們。”
項羽都有些納悶了,這后世的歷史記載還能不能信了?被譽為游擊戰(zhàn)的鼻祖的人,莫不是碰運氣的?
“本王記得那兩個家伙你早就見過了,知道他們不會配合的。你這又算是哪門子辦法!到底還沒有普的?!”
“項王莫急,末將此計自然可以用的上。”彭越很認真的拱手道:“可以先把二人找來以禮相待。雖然他們老老實實配合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也可以讓他們被迫配合?!?p> 傾瀉的月光將樹影透射在墻面,晃動的葉片猶如點點黑色斑駁。
二人沿著房舍后的道路前行,在拐過彎之后,彭越這才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需要他們跟末將一起去一趟敖倉……”
沒一會,二人也就到了關(guān)押周勃跟夏侯嬰的房舍外。
連窗子都沒有一扇的房舍中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周勃安靜的蹲坐在一堆干枯的雜草上,眼中一片死寂,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在他的身旁還有一碗涼透了的粥。
距離他不過五步的夏侯嬰此時卻是另外的情形,兩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憑借著白日時分辨的方向感,夏侯嬰將目光看向了周勃所在的位置:“周將軍那粥還吃不吃了,若是不吃,本將代勞了?!?p> 兩個呼吸之后,周勃的口中才傳出了回聲:“別將軍將軍的了,都等死的人了,哪里還是什么將軍?!?p> “可現(xiàn)在不是還沒有死嗎。都有死的一天,總不能明事理的那一天起,就不吃不喝的想著自己如何可以長生不死吧?!?p> “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心情?!鄙眢w依舊是一下都不曾動,伴隨著一聲冷哼,周勃閉上了眼睛:“懶得理你?!?p> “不理也無所謂,不過話說回來這粥……”
夏侯嬰剛剛說到一半,只聽一陣鎖鏈的響動,緊接著是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隨著兵衛(wèi)的走入,火把驅(qū)散黑暗,照亮了兩個人的面孔。此時才看清楚,原來剛才話都沒有說完的夏侯嬰已經(jīng)起身走到了房舍中唯一的木質(zhì)幾案前,手還停留在摸索那碗粥的狀態(tài)。
項羽在那舉著火把的兵衛(wèi)之后一步步走進,那目光在周勃跟夏侯嬰的身上來回掃視了一番。
周勃仿若置身于外般安靜的盤腿坐著,盡管光亮讓他整個人內(nèi)心也覺得舒緩不少,可還是沒有任何舉止。
看到是項羽,夏侯嬰也只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開口道:“霸王是睡醒了還是至今未睡?不知此來所謂何事?”
“的確有些事?!表椨鹨矝]心情跟他們瞎扯什么,開門見山的道:“這個時候來,是想再問問你們,是否愿意追隨本王共圖大業(yè)??吹某鰜恚銈冞€不想死?!?p> “不想死不代表不會死。那些戰(zhàn)死的將士有幾個想死的呢!莫非我等一句不想死,霸王就會放過我等?”這次卻是周勃先開口了。
也不等項羽再說什么,周勃直接一字一頓道:“當然,如果前提必須是我等追隨您。霸王還是莫要再多費口舌了。我等雖然戰(zhàn)敗被俘,卻也不會做出易主之事。更不會陽奉陰違,以此為借找機會脫身?!?p> 這話倒是說的擲地有聲。聽的項羽不由得笑了:“進門之前彭越還替你們兩個說好話來著。想讓本王耐心點,好好開導(dǎo)開導(dǎo)你們??杀就跸矚g直接一點。既然你們不愿意,那就繼續(xù)之后的事吧。眼下需要你們跟彭越去一趟敖倉,試著兵不血刃的拿下敖倉?!?p> 說到這,項羽轉(zhuǎn)身看向了身后不遠處的彭越:“你都聽到了,這兩位將軍有骨氣,就是太不識抬舉了。強迫他們?nèi)バ枰獪蕚湫┦裁???p> “得讓他們不能開口說話?!甭犞椨鸨淅涞穆曇?,彭越也不想再多費口舌跟周勃和夏侯嬰說什么了。
“不能讓他們說話!”項羽摸著下巴想著:“你此去也不能把他們的嘴堵上!那樣就暴露了。好像只能弄的他們說不出話才行?!?p> 略略想了想,項羽轉(zhuǎn)身對兵衛(wèi)吩咐了下去。
時間不大,兵衛(wèi)帶了六個兵卒、一個炭盆、一些木炭還有一罐清水過來。
“把木炭點燃。”看著兵卒將東西都準備好了,項羽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隨著兵卒的一番動作,很快房舍中就被火光烤的暖烘烘的。就在木炭由外到內(nèi)都泛著紅光,溫度達到最高的時候,項羽用夾子夾取出一小塊,而后轉(zhuǎn)對兵卒道:“先把夏侯嬰的腦袋轉(zhuǎn)一邊去,免得他等下嚷嚷的心煩?!?p> “諾。”兩個兵卒應(yīng)過,將本夏侯嬰背過臉去死死按住。任他如何掙扎都無濟于事。
另外一邊,四個兵卒其上,先用繩索將周勃捆綁了個結(jié)實,然后一人扶著周勃的腦袋,一人扒開了周勃的嘴。
看著被項羽用夾子夾著送到自己嘴邊的小塊木炭,感受著其上散發(fā)出的溫度,周勃的眼睛忽然睜大瞪直了,不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猛跳。
“唔……”
火紅的木炭直接被送去周勃口中,一直被塞入喉嚨,強行壓下了那還沒有來的急完全發(fā)出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讓周勃全身抽搐,扭曲著掙扎。盡管被繩索牢牢的捆綁,可全身力氣還是讓兵卒費了好大勁才壓下。
木炭遇水的滋滋聲從周勃的口中傳出,不多時,淡淡的霧氣升騰,分不清是因為火光照耀還是那霧氣本就是猩紅的顏色。
心里掐算著時間,項羽厲聲吩咐道:“快,灌些水下去,一直卡著可是會呼吸不暢的。搞不好還會弄破了氣管直接被弄死?!?p> “你們做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你們對他做了什么?!”聽著周勃雙腿不停踢打地面發(fā)出的那一陣劇烈響動,即便沒有看到那一幕的夏侯嬰,此時也慌的出了滿頭的汗。
“不要急,你很快就會知道?!表椨鹪诨鹋柚袑P牡奶糁笮『线m的木炭,頭也不回。
彭越的眉頭皺起,都有些不忍直視。來的路上項羽說有辦法讓他們不說話,卻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
確認過周勃沒有死之后,幾個兵卒又湊到了夏侯嬰身邊,將之如同周勃一樣捆綁,繼續(xù)剛才對周勃做過的事。
疼痛讓二人一陣的虛脫,滿頭大汗,卻并沒有昏迷過去。只是脫力的躺在地上。
看著他們還在微微起伏的胸膛,幾個呼吸之后,項羽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霸王戟,毫不猶豫的在二人肩膀大腿等部位刺了兩下。
“項王這是?!”彭越還以為項羽忍不住要殺了他們。趕忙跨前一步,不過項羽卻已經(jīng)收手。
“總不能其余地方都好好的吧,那會讓人怪異。添點傷口才更像那么回事不是。”
“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三百多精銳和需要的東西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闭f罷,項羽便拎著霸王槍轉(zhuǎn)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