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院長說的話,連云晗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很可愛?!?p> 面對長輩的連云晗完全沒了在溫暖面前那種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頓了一下,連云晗終于把他想問的問題問出口,“溫暖她……一直都生活在福利院嗎?她是孤兒?”
院長聽見這話,神情不虞,目光有一瞬變得銳利,她看向連云晗,“你是來打聽我們暖暖的?”
連云晗怔愣片刻,被院長的目光嚇到了,但他的確是來打聽溫暖的過去的。
點了點頭,細碎的墨發(fā)在光潔的額頭跳躍了幾下,看起來賞心悅目。
院長突然站起來,皺起眉頭,“你打聽我們暖暖做什么?別以為暖暖她無依無靠,要是你敢傷害我們暖暖,我也不怕拼了我這條老命!”
院長這是怕了這些來打聽溫暖消息的人,此時此刻對連云晗十分提防。
見到院長突然神情激動,他忙站起來扶著院長坐下,“院長,我是溫暖的朋友,怎么會傷害她,我只是想多了解一點她的過去?!?p> 這是連云晗第一次這么想了解一個人的過去,對方竟然是一個他從第一眼就瞧不上的人。
事實證明,這樣的事情,打起臉來,真是要多狠有多狠。
院長見連云晗似乎真的沒有惡意,眸子里散發(fā)的光也不像之前來的那些人那樣滿是算計,是以放松了些許戒備。
但她不能隨便把溫暖的事情告訴一個外人,所以,她拒絕透露任何一點關于溫暖的消息。
思量片刻,院長開口,“連先生,恕我不能告訴你關于暖暖的消息,你要是想了解她,就多和她相處。
暖暖是個很好的女孩,老天對她這么不公,她都活成了這樣美好的樣子,她值得這世上任何一個人珍視?!?p> 連云晗若有所思點頭,接受了院長對他的邀請,到食堂和孩子們一起吃了午餐。
下午回酒店的路上,景帆一直嘮嘮叨叨,說福利院的孩子如何如何可愛。
連云晗只覺得耳朵要起繭子了,最重要的是,他嚴重擾亂了自己思考問題。
白皙修長的手伸到景帆面前,彎起食指和大拇指,景帆還準備說些什么,看見伸到自己眼前的手,立刻住了嘴。
空氣終于安靜下來,連云晗把放在一旁的漁夫帽蓋在臉上,閉上眼休息。
從福利院到酒店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兩個小時,但就在這兩個小時里,連云晗竟然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從他七歲那年開始,那年他母親去世,留下他和他姐姐,他母親以為就算沒了她,他們姐弟倆也能活得很好。
但誰能想到,就在他母親過世后的第三個月,他父親就已經(jīng)領著新人登堂入室。
他看著那個女人挽著他父親的臂彎,拼命說服自己,他父親也是一個人,也需要有人照顧,這個女人看起來像是能照顧好他父親,他勉強可以接受。
但他們身后又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一個男孩,看起來比他高一點。
連云晗看著那個男孩與自己有五成相像的長相,終于,心底最后存留的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連云晗一言不發(fā),但他執(zhí)拗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好像背負著這世上最深重的絕望。
他沒看那三個人一眼,怕臟了自己的眼,更可笑的是,竟然沒人攔著他,就像陌生人的擦肩而過。
連云晗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堅強隱忍過,一直到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走出了那些人的視線,他才俯下身體,內(nèi)臟要爆炸的痛覺席卷而來。
他將頭埋在膝蓋上,小小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他早該知道的,從他出生他父親就不喜歡他。
早先他以為是自己不夠好,就算家里其他人和學校的人都很喜歡他,但或許他父親要求更高也說不定。
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他父親竟然連他姐姐都不喜歡,他姐姐那么好,比自己好的多,他父親依舊不喜歡。
他覺得可能他父親本身就不喜歡小孩,所以等他長大或許就好了。
可是長大實在是太慢了,慢到他已經(jīng)要對他父親失去全部的希望。
原來這才是原因,不是他父親不喜歡小孩,只是他將他全部的愛都給了另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