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九尾貓妖白荊溪把畫汐兒帶走之后,千允修悶悶不樂。她氣憤白荊溪說話不敬,但姓白的臭貓是魔界的君主,縱是有再多不滿,千允修也滅不了他。想來想去,不論是背景還是實力都甚是懸殊,千允修也不再計較太多。
千允修雖是九尾狐妖,自小被神族養(yǎng)大,所以就算她是妖,也是身份高貴的神界的妖。她和白荊溪同為妖身,一個是夾雜在神界的妖,一個是生長于魔界并為魔君的妖。
千允修走在九元鎮(zhèn)的集市上,顧不得欣賞街邊販賣各種玩意兒、美食的小攤。她不斷告訴自己:“下次再見到那臭貓,本姑娘不會留情的!一禁天?聚集著魔界雜碎的臭地方,和泰山府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p> 走著走著,她嗅到白荊溪那身貓臭味兒,抬頭一看,原來是畫府門口早已出現(xiàn)嚴重裂痕的石獅子上散發(fā)出來的味道。
千允修嫌棄的用手捂住口鼻,心想:“咦喲,好臭!莫不是那只貓來過這里?”
正發(fā)呆時,畫府大門打開,從里面出來一位少貴婦。秀麗的青絲被金釵束起,斜斜別了一支純色翡翠簪,苗條的身軀上裹著一條淡紫色的紗裙,那模樣宛若一株憂郁高貴、冷漠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丁香。
千允修后退了兩步,打算靜觀一會兒這位絕世佳人要去往哪條路。
這時,后面緊跟著出來一位身著淡粉色紗衣的女子,一頭烏黑的發(fā)簾,凌亂地散披在消瘦的肩上,看樣子還沒來得及梳妝。身后的丫鬟手捧衣服也跟著她出來。
“我也要去,姐姐,我也要去?!焙竺娴呐舆B忙趕到佳人前面,雙手拉起人家的手,只顧著一個勁兒的撒嬌。
身后跟來的男子寵溺的拉過攔路的女子,對她說:“汐兒別鬧,還沒梳妝呢,快跟隨丫鬟們進屋梳洗一番,等一會兒哥哥帶你去吃西街張家的烤鴨好嗎?”
這不是死肥貓帶走的臭丫頭嗎?千允修驚愕地看著她,繼而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生怕認錯了人。
畫汐兒撅嘴默默看著畫無緣。他接過丫鬟手中的衣服,細心的替她披上,又抬起手幫她撩開遮擋在臉上凌亂的秀發(fā)。
站在一旁的顧如莘看到這畫面,努力克制著內(nèi)心的怒火,諷刺的問:“站在畫府大門口竟如此猖狂,你就不怕別人說你養(yǎng)了一個女兒嗎?”
畫無緣知道她的意思,即便這樣,他也無所謂。他冷笑了一聲,回答:“這個家里只有一個陌生人,那個人絕對不是汐兒?!?p> 顧如莘不由自主的攥緊雙手,問:“畫無緣,此生是你負我,你可承認?”
畫無緣也不否認,他拉起畫汐兒想走,顧如莘抬起手攔住了他們。顧如莘對畫無緣存著最后一點希望,她不甘的問:“若是顧如莘在外面被人欺負了,你也能視而不見嗎?”
畫無緣抬手推開顧如莘攔路的手,拉著畫汐兒便與顧如莘擦肩而過,走了幾步,他停下來回答她:“若誰敢傷你半分,畫府必為你向他討還千百倍?!?p> 說罷,畫無緣拉著畫汐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畫汐兒聽不懂他們再說什么事情但她能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她一直叫著:“哥哥,如莘姐姐是不是生氣了?我要跟姐姐回顧家,哥哥放手呀!”
顧如莘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畫無緣剛才說的是不是心里話。她對身邊的侍女說:“我們走?!比缓蟛叫型嫺鬟叿较螂x開。
千允修站在一旁看戲,還沒看過癮,這一場戲便落幕了。街上走過一個身材瘦高的算命大叔,他右手抬著算命的招牌,左手捏了捏嘴角的八字胡,看著畫府說了一句:“造孽呀,這叫什么事兒呢?畫府有汐,一生如戲!”
千允修一聽,連忙過去湊熱鬧:“老先生,您看出什么了?”
算命大叔打量了千允修,覺得她沒錢打賞給他,故而一臉傲嬌的說:“告訴你,你也聽不懂的,哪家來的小丫頭離我遠一點吧。”
“你!”千允修氣得一把揪起他的衣領(lǐng),惡狠狠的威脅他:“死老頭!你要是不告訴我,今天老娘一口吞了你!”
說完,千允修一秒鐘變幻出狐貍臉嚇得算命大叔渾身直哆嗦。他大喊:“別吃我!妖怪??!開恩吶!”千允修小脾氣一上頭,又連扇了他兩個耳光。
最后,算命的帶著千允修去了一個茶棚喝茶,邊喝茶邊把畫府的傳聞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千允修。
“原來是這樣啊,那個丫頭叫畫汐兒?可我看她不像凡人,真身究竟是什么呢?”千允修自言自語的想。
算命的賠笑著問:“神仙姑娘,我可以走了嗎?都講完啦!”
看到千允修擺擺手示意他滾蛋,連忙抓起自己算命的招牌跑得比兔子還快。千允修看著他狼狽逃跑的模樣,“噗嗤”笑出了聲。
茶棚里的客人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各自小聲談?wù)撝裁?。千允修故意挪了挪位置靠近他們。她聽見有一個客人說:“哎哎,你們聽說了嗎?天橋那邊新來了一個算命的瞎子,算的可準(zhǔn)了!”
“有多準(zhǔn)呀?”其中一個問。
那人回答:“我去算過,那瞎子說我家豬圈里的豬會翻圈逃跑,我還不信,那些蠢豬真的逃跑了,我親眼看見它們翻出豬圈的!”
旁桌的一位書生插嘴道:“我也聽說了,他腳邊有一塊破布上還寫著‘青銅胤招租’的字樣,我本來還打算租他房子可憐一下,誰知那是一間鬼屋!”
眾人聽到這兒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大家想:那瞎子,神人也!
世間竟有如此奇人嗎?千允修想,肯定又是哪里跑出來的山精野怪到九元鎮(zhèn)作怪。不拆他招牌是不可能的,千允修抬起茶杯喝完最后一口茶,開心的去找那個天橋瞎子了。
千允修想:“本姑娘不喜歡匡扶正義,就愛砸人招牌,欺負別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千允修好不容易才擠到天橋邊。四處張望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瞎子算命。難道那些凡人在說謊?就在千允修即將惱羞成怒時,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快來呀!今天瞎子在天香坊算命!”
千允修忍了忍心中的怒火,她想:“敢耍我?死瞎子,今天竟讓你身敗名裂!”她連忙跟著湊熱鬧的人群去往天香坊。
剛一進門,樓中歌舞升平,香煙繚繞,滿座皆點琉璃燈,鍍金的柱子盡顯豪氣,好似人間仙境。
千允修聞到一陣撲鼻而來的香味兒,差點站在原地吐了出來。想不到瞎子還是個風(fēng)流之人。千允修穿梭在人群中不斷尋找著傳說中的神算瞎子。
不過多時,千允修聽見左側(cè)有人大叫:“神人??!算的真準(zhǔn)!”
千允修循聲朝包房找去。推開門,只看見一男子身穿紫黑色的廣陵長衫,腰間綁著一根黑色紋有上古六大兇獸的腰帶,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散披在肩上,膚色如雪,唇色如櫻。那人雙眼緊閉,溫潤如玉。
他坐在圓桌前,身邊圍滿了等著算命的人。
千允修看得癡迷,竟一時間忘記自己是來砸場子的人。她開始同情這位俊秀的公子是瞎子,不免有些可惜。如果他看得見,至少也可以虜回泰山做個暖窩的夫君。
“這位姑娘來者不善,想問點什么呢?”煜魔風(fēng)能夠洞悉人心,一下子聽到了千允修心中所想,當(dāng)千允修開始幻想如何把他虜走暖窩時,煜魔風(fēng)急忙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
“我?不會不會,我怎么會是壞人,我仰慕你才來的?!鼻г市迶[擺手否認事實,她說謊從來不會臉紅。
煜魔風(fēng)告訴她,既然只是仰慕就不要擋在門口,還有很多人要算命。千允修急了,她“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問他:“你算算我是誰,算對了我跟你走,算錯了你跟我走,怎么樣?”
煜魔風(fēng)搖了搖頭,說:“不怎么樣?!?p> “你耍賴呀!是不是騙人的?”千允修得意洋洋的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心想:反正你一個瞎子也跑不了本姑娘的手掌心。
煜魔風(fēng)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說:“我不能說你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彼脑捁雌鹎г市薜暮闷嫘?。
他用手在桌子上探到茶杯,抬起來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說:“九元鎮(zhèn)往西八百里,苦海圣地囚一介罪人?!?p> 千允修思索了一會兒,驚愕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她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舌頭打結(jié),結(jié)結(jié)巴巴的指著煜魔風(fēng)說了半天的“你”。
煜魔風(fēng)站起身來,摸索著走到千允修身邊,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苦海煜魔風(fēng),多有得罪了?!?p> 他睜開了眼睛,淡紫色的雙眸透著一股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