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他正歪在老板椅上滑著手機，看著他那熟悉的姿勢，眼眶都快濕了。
在陰暗里過了一年，終于回來了！
“咚咚咚”，輕輕扣響了他的門。
“進來！”
激動、小心的推開了門。
他滑手機滑的很認(rèn)真，并沒有抬頭。只和他說回國了，并沒有告訴他哪一天來報道，如果看到是我，他一定會很驚喜吧！
“李教授，我回來了?！?p> 李教授抬起眼皮，“哦，石心啊，這么早就回來報道了？”
“我這不是也回來有段時間了，在家也呆的差不多了，一直惦記回來，在家也呆不住了。李教授，這是我從挪威給您和師母帶的禮物，一點兒小心意，不成敬意?！?p> 李教授坐直身子，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然后從老板椅上站起來，從他的大老板桌長上走出來，“不用這么破費。別站著了，來，坐沙發(fā)上吧?！?p> “你這走了一年多，工作耽誤了不少?；貋砗?，抓緊把你原來的工作都接過來。首先是你原來的組，還由你來帶，你走了之后，這個組什么東西都沒有出?！?p> “好的老師。不過上次您和我說完，我也挺納悶兒。按說不應(yīng)該什么都不出啊，我走的時候算過了，至少還能出兩篇文章，實驗都做完了，就差寫了。還有幾個實驗已經(jīng)做一半兒了。”
“你帶的學(xué)生還是自主性太差了，對你的依賴也太強了。也就別說這些了，這不到一年的時間也都浪費了。你再好好歸攏歸攏這個組吧，要不他們畢業(yè)都成問題了。以后再培養(yǎng)學(xué)生的時候要注意培養(yǎng)學(xué)生的自主性?！?p> “行，我琢磨一下，然后盡快找時間先給他們開個會?！?p> “還有一個事兒，就是那個國家重點研發(fā)項目，你也還要接過來繼續(xù)做?！?p> “您是說吳心飛老師和穆林老師的那個項目？”
“對，你還是要把設(shè)計那部分接過去，吳心飛的工作量太大，一個人忙不過來?！?p> “好的老師，我一會兒就去找吳老師談?！?p> “你還沒有回辦公室吧？”
“還沒有，我直接朝您這兒來的。”
“你還坐原來的位置?，F(xiàn)在應(yīng)該是一個研一的，你把他攆走就行了，讓他做會議桌?！?p> “啊，好，明白了?！?p> “那你回辦公室那邊看看吧。后續(xù)還有工作需要你接，過兩天開個會吧?！?p> “嗯，好。對了，李教授，我還有個事兒，我留校的手續(xù)...”
“留?，F(xiàn)在不著急，你博士不是還沒畢業(yè)呢嗎，先把博士畢業(yè)再說吧?！?p> “哦，我的博士論文已經(jīng)寫完了，我發(fā)給您看看？”
“行，你回去發(fā)給我吧?！保罱淌谟只氐剿睦习遄赖暮竺?，拿起了剛才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繼續(xù)滑了起來。
從李教授的辦公室退出來，覺得胃里不舒服，李教授沒有了之前要求我早點兒回國時的熱情。
剛剛進學(xué)校大門時的那個興奮勁兒已經(jīng)沒有了。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去學(xué)生辦公室吧，不過現(xiàn)在正趕午飯時間，估摸著學(xué)生辦公室很可能沒有什么人。
進門的時候，只有兩張生面孔。
學(xué)生辦公室已經(jīng)大變樣了。
去年離開的時候，空間很寬松?，F(xiàn)在，明顯又加了很多的桌椅。
辦公室的會議桌也上橫七豎八的擺著幾臺電腦，應(yīng)該是新生坐在那里。
一眼望去，整個辦公室變得凌亂，擁擠。
從書包里拿出給學(xué)生和老師的巧克力，放在了門邊飲水機旁的小桌子上。那兩張生面孔好奇向這邊瞟了一眼，剛要和他們打招呼，他們就把腦袋扭到了一邊。
原來的位置上沒有人，但能看出來，有人在用，因為上面有電腦和飯盒子，以及其他一些雜物。
剛要走過去查看一下，文老師進來了。
“呀！石心回來了？！”
“文老師，回來了，今天第一天回來報到?！?p> “哎呀，瘦這樣呢！我都不敢認(rèn)了！”
“呵呵呵，挪威吃的沒有咱們好?！?p> “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啊，我好去接你啊！”
“我很早就和李教授匯報過了，我以為他能跟你們說呢，就沒特意說?！?p> “沒有啊，李教授沒提啊，我以為你還得兩個月才能回來呢！”
“原計劃是兩個月后回來，但是李教授說實驗室的事兒太多，讓我早一點兒回來畢業(yè)留校?！?p> “我先把今天晚上預(yù)定了！誰都不好使啦！今天晚上請你吃飯，給你接風(fēng)！”
“沒問題，文老師，我晚上什么安排都沒有?！?p> “石心回來了？不是石心，石心比你胖多了！小文兒，你認(rèn)錯人啦！”，穆林老師聽到我和文老師在辦公室門口聊天，聞聲而來。
“嘿嘿嘿...穆老師好，今天剛到?！?p> “那啥，老穆，晚上有沒有安排？哎呀，得了，有安排也都推了吧，今天給石心接個風(fēng)？”
“人家導(dǎo)師不得安排啊，咱們還是別和李教授搶了，李教授在急眼！”
“李教授沒說今天吃飯，嘿嘿嘿...”，我回答。
“那行啊，我一天天的，閑的就剩時間了，哪兒來的安排啊，小文兒，你定地方吧！”
“對了，穆老師，正好碰上你了，我剛才還想去找你你談?wù)勀莻€國家重點研發(fā)項目的事兒，李教授說設(shè)計部分還是我接過來。”
“那得了，你倆聊去吧，我還找學(xué)生有點事兒，咱們晚上電話聯(lián)系啊！”
“行，文老師，先謝謝您了?！?p> “這家式兒地，出個國回來還整客氣了。”
“嘿嘿嘿...”
“哎呀，你快找你學(xué)生談事兒去吧，我和石心還得談項目呢！這樣嬸兒地呢！走石心，上我辦公室。”
穆林推走了文老師，帶我去了他的辦公室，穆林回身關(guān)嚴(yán)了辦公室的門。
他的辦公室不大，只有一套普通的辦公桌椅和兩個單人座沙發(fā)。辦公桌上除了一個插著一支筆的筆筒和一臺筆記本電腦，就沒有其他東西了。辦公室里沒有書架，只有一個雙開門的深紅色木質(zhì)衣柜。
“來，坐坐，石心，”
和穆老師分別坐在那兩個單人坐沙發(fā)上。沙發(fā)對于人高馬大的穆林來說，顯然有點兒擠。
“李教授是不是說設(shè)計的部分還由你來做？”
“啊，對，讓我盡快找吳心飛老師交接一下。”
“有啥好交接的，這一年，這項目一點兒都沒做，你設(shè)計的那個初稿，吳心飛看都沒看?！?p> “我走的時候，他說沒問題啊。”
“我算看明白了，哪個大學(xué)，啥學(xué)歷，這些都不重要，人本身什么樣才重要。別看他是市工業(yè)大學(xué)畢業(yè)，也就那樣兒，啥也整不明白！指不上他?！?p> “李教授和我說吳老師太忙了，做不過來。”
“報錢的時候可沒聽他說忙?；ㄥX花的亂七八糟的，我是主申請人，出了事兒最后都得我兜著。出不來東西也都得是我的責(zé)任。”
“您是主申請人，怎么花錢不都你說的算嗎？”
“你知道吳心飛是李教授什么人吧？”
“知道，我聽說過，李教授的外甥吧？”
“項目是人家李教授幫忙整的，人家外甥花錢我還能擋著嗎？就是掛個名，咱啥也說的不算。我現(xiàn)在有種上賊船的感覺，當(dāng)初還挺感激李教授，現(xiàn)在想想，他就是拿著我名擋風(fēng)險呢?！?p> 聽到穆林抱怨這些，也只是“嘿嘿”一笑，不知道該怎么接。
“咱們比不了啊！這項目接的老后悔了。你就當(dāng)幫我忙吧，好好整整?！?p> “這沒問題，老師，我肯定負責(zé)到底?！?p> “得了，不說那些個糟心事兒了，你在挪威怎么樣？”
“都挺好的，時間比較純凈，沒有什么應(yīng)酬，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搞科研。和梁老師也學(xué)到不少東西?！?p> “瘦成這樣兒呢？”
“多少有點兒水土不服，再有就是挪威的東西比較貴，我也舍不得浪費。”
“沒事兒，李教授不都說給你報了嗎，跟我們也提過好多次，說不能讓你自己花錢?！?p> “嗯，他是說過給我報。所以我也是想，別太揮霍了，給李教授省點兒?！?p> “咚咚咚”，有人敲了穆林的門。
“進來！”
“老師，我來了。額～，要不我等會兒？”
“穆老師，您先忙吧，我去見見東水老師?！?p> “那你去吧，晚上我給你打電話?；蛘呶睦蠋熃o你打，下班后聊。”
出了穆林的辦公室，盤算著在各個辦公室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能碰上誰，就和誰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