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仇恨，都讓它過去吧！
狀似養(yǎng)神的秦風眼皮子動了動，一如既往地平靜。
退朝后，大臣們紛紛暗自猜測著建仁帝的用意和左治安的前途，莫非他還能東山再起？建仁帝已經(jīng)把他的勢力徹底清除又不愿讓他告老還鄉(xiāng)，還留著他有什么用？大家起初都以為左治安徹底完蛋了，殊不知君心難測……
天空飄起紛紛撒撒的雪花，越下越大，整個世界變成一片白色，大周京城籠罩在蕭瑟，薄涼的氣氛中。
“護國公府里最近可有異常？”秦風看著窗外鵝毛般的大雪，若有所思。
“回主子，瀟海天府里最近加強了保衛(wèi)，平常進出的大夫也只進不出，屬下覺得……不正常?！甭欙L說著低下頭，對瀟家的打探，實在是有些難，他并沒有得到準確的信息。
“莫非……”
秦風沒在說下去。
“去國公府，立刻求見瀟海天。”
國公府。
瀟海天在季成的攙扶下坐在火爐邊，望著窗外出神。
“季成，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老爺，老奴都準備好了?！?p> “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奔境煽隙ǖ攸c頭。
他并不明白瀟海天的真正目的，心里總是不安，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老爺，為什么不把真相告訴侯爺他們？”
瀟海天目不轉(zhuǎn)睛，沉默半晌。
“所有的仇恨就在我這里終結(jié)吧！對于他們來說，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p> 季成沒再開口，瀟海天一生承受了太多太多，他有時候并不能完全看透他。
“我把唯一幸存的兒子瀟融教訓成這般模樣，他又把一對兒女培養(yǎng)成一無是處的紈绔，季成，你覺得我做錯了嗎？”瀟海天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問。
“這……老爺說得對，好好活著比什么都好?！?p> 瀟海天頓了頓，似乎說話都很吃力。
“我沒有教他好好讀書，也沒教他文才武略，就連我瀟家先祖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家傳武功也沒教他，他不恨我便好，其他的恩恩怨怨，我又怎么忍心傳給他？”
“老爺，侯爺他一定明白您的苦心，怎么會怪你呢？您就別多想了。”
“老夫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便是當年娶了夫人，生下一堆兒子的時候……那時候我和夫人日日看著他們，陪著他們成長，教他們學文練武……可惜??！我把他們帶到了戰(zhàn)場，他們，他們……再也沒有回到我身邊……”
瀟海天說著身子不停地顫抖，渾濁的眸子水霧氤氳。
“老爺，這不怪你，都是當今……他太狠心了?！奔境煽粗媲暗睦先耍娜绲陡?。
又頓了良久。
“京城所有人都認為我瀟海天后繼無人，瀟家算是敗在了我的手中，他們不明白的，你覺得呢，我死后誰還能撐起我瀟家？”瀟海天又問。
季成吃驚地看著他，豈止是他們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啊。
“老奴覺得，穆夫人會照顧好侯爺還有公主世子的，老爺您老放心吧！”季成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瀟海天死后，瀟家還有什么能人，在他眼里，也只有穆氏還有一點正經(jīng)樣，能擔此大任的，恐怕非她莫屬。
“不，你錯了?！睘t海天笑著搖頭，笑容里隱藏著一絲驕傲，“是鈺兒。”
季成瞪大眼睛，永樂公主？至今還沒找到婆家，京城最出名的紈绔女子瀟鈺？
季成微笑著繼續(xù)看著窗外沒再給他解釋，季成不明白，但是他相信瀟海天，這一輩子他最信任的人。
“季成，我等等就去公里拜見皇上，以后，你就去鈺兒那邊吧！”
瀟海天仿佛在交代后事，說完他用手捂住嘴不挺地咳嗽，指間很快溢出一道道殷紅。
“老爺……”季成跪在他面前，顫抖著手扶著他的肩膀。
就在此時，下人急沖沖來報，秦風求見。
“他來作甚？”瀟海天緩過氣來，吩咐季成給他拿來一把藥丸，一口氣全部服下。
秦風目不斜視地來到瀟海天跟前，自顧自地在他對面坐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瀟海天的身上。
“秦大人此時來我府里，不知有何貴干？”瀟海天端坐在主位上不急不緩地開口問道。
“最近天降大雪，舊疾容易加重，晚輩特來看看前輩?！鼻仫L語無波瀾地低頭優(yōu)雅喝了一口熱茶。
瀟海天身子微微一震，語氣頓時冷了下來。
“老夫身子骨好得很，不煩秦大人擔心。”
“是嗎？”
秦風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老夫府里還有跟隨多年的大夫侍候，莫非秦大人自視比他們醫(yī)術(shù)還高？”瀟海天此時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看不出一點兒異樣。
可是季成很擔心，瀟海天已經(jīng)病入膏肓，那些藥堅持不了太久，可這秦風似乎并沒有很快離開的意思。
“晚輩自小沒有兄妹姐弟，更無父母關(guān)心，于是便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對醫(yī)術(shù)自然也就有些研究?！?p> 瀟海天不由得注視著他，這確實是一個不一般的年輕人。
對于秦風，他比誰都清楚，一路過來，不容易，秦風這是在提醒他，我怎么活到今天的你老不知道嗎？
他確實知道，當年秦風的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只有瀟海天是知道的，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代的伯爺慘死在郊外，而他的母親也在不久后突然暴斃，那時候秦風才兩歲。
這一切都因為皇室斗爭，跟當今皇上有關(guān)。
當時的形式并不明朗，而秦風的父母剛好站在了當今皇上的對立面，建仁帝是個多疑的人，那些曾經(jīng)跟自己作對的人他都一一記在心里，然后……
瀟海天看著秦風，心里閃過一絲心疼，斬草除根的道理，建仁帝并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秦風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意外，也是幸運。
“你來找老夫，為了什么？”
“我想知道，我母親是怎么死的？”
秦風突然站起身來，盯著瀟海天，眸子里沒有一絲情緒。
瀟海天定定地看著他，而后一聲長嘆，當初他也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啊！
“年輕人，仇恨，就讓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