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甘愿斷手救父

　　應潘陽的要求，用過晚膳后，武順請楊貞留下來，稱有要事與母親相商。

　　楊貞心里惦記著丈夫的病情，胡亂吃了幾口，隨便跟幾個女兒聊了幾句正準備起身離開，見武順有要事相商，就重新坐了下來。

　　武順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大意是父親臥床不起系心病所致，既然荊州那些名醫(yī)束手無策，不如由妹夫試試身手，妹夫雖然對醫(yī)學沒有研究，但精通玄學，了解父親的病根，沒準可以把父親的病給治好。

　　武順說完，二個妹妹武珝和武瑛都附議贊成。

　　楊貞也是冰雪聰明之人，一看這情形就知道三個女兒事先就已經(jīng)統(tǒng)一過意見，現(xiàn)在該由她來拍板定奪了。

　　“軒兒，你有幾成把握？”楊貞不無憂慮地問潘陽。讓一個不懂醫(yī)學的小道士來治病救人畢竟不是兒戲，開不得玩笑。

　　潘陽當然不能拍著胸口保證萬無一失，一著不慎，出了問題他可承擔不起責任。

　　事實上潘陽一成把握也沒有，龍逍遙是說過玄妙鐲有逆天改命的威力，但這話是真是假只有龍逍遙本人知道。再說，即使玄妙鐲真的能逆天改命，但具體怎么使用，潘陽也一無所知。

　　潘陽現(xiàn)在能做的，是硬著頭皮把死馬當活馬醫(yī)，至于能不能把武士彟的病給治好，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潘陽心里不停地在為自己加油鼓勁，他的底氣來自于三個方面：

　　一、不是自已哭著喊著非要給武士彟治病不可，而是經(jīng)不住武氏三姐妹的再三央求，他不得已勉為其難。

　　二、武士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行將就木之人，與其看著他等死，不如放手一搏，也有可能出現(xiàn)奇跡啊。

　　三、如果救治成功，這是一個在不違反龍王“約法三章”的前提下，冠冕堂皇地拿走玄妙鐲的最好機會。

　　“回岳母大人，軒兒一成把握也沒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軒兒定會全力而為，但愿岳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我們只能祈禱奇跡發(fā)生?！迸岁柹钪尾【热瞬煌谙嗝娌敷撸紫鹊冒炎约旱呢熑谓o撇開。

　　楊貞滿臉憔悴掩不住失望之色，沉默片刻后又問：“軒兒打算如何救治？”

　　潘陽也不知道如何救治，他現(xiàn)在沒有退路，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覺信口開河：“回岳母大人，診治前，煩請下令將全府所有的門窗關嚴，吩咐所有家仆呆在自己的房間不要出來；診治期間，岳父寢室內(nèi)除軒兒之外，不得有第三人在場；岳母親率三位大小姐守護在寢室外即可。如果上天垂憐，岳父大人在一柱香的時間內(nèi)就會完全康復?！?p>　　潘陽說得煞有介事，有板有眼。楊貞和武家三姐妹信以為真，如果她們知道潘陽純粹是在裝神弄鬼，胡扯忽悠，不一擁而上亂拳將他打死才怪。

　　楊貞也沒有其他好辦法，只能點頭同意。

　　“軒兒，你可需要什么藥物和器材？我好安排家仆去準備?！睏钬懱嵝雅岁?，既然是治病救人，總不能兩手空空吧？

　　這個提醒正中潘陽下懷。

　　潘陽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沉吟片刻，才不緊不慢地說道：“軒兒的確需要一個物件做藥引?！?p>　　“需要什么物件做藥引？”楊貞和武氏三姐妹不約而同地問道。

　　“只需一件三位大小姐從不離身的玉器類首飾即可?！迸岁柡裰樒だ^續(xù)說道：“如果這個藥引能將岳父大人救治過來，事后須作為酬謝送給軒兒，軒兒本非貪財之輩，但這是袁天罡師祖定下來的規(guī)矩，本門弟子必須嚴格遵守，軒兒不敢違反。”

　　潘陽早就仔細觀察過，武氏三姐妹中只有武珝的右手長期戴著一只玉鐲，這件玉鐲八九不離十就是玄妙鐲了。如果僥幸將武士彟的病給治好，想必楊貞和武珝不會小氣到連只玉鐲都舍不得割棄吧。

　　“我右手戴有一只玉鐲，從我記事起就未離過身，可以嗎？”武珝著急地問。

　　“可以?！迸岁柗浅？隙ǖ鼗卮鸬?。

　　“不行?！迸c此同時楊貞驀然出言阻止，斷然拒絕。

　　“為何不行？”潘陽和武氏三姐妹異口同聲地問楊貞。

　　“這個……”楊貞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她的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當年懷武珝前后的種種異象。

　　那是武德六年（公元623年）金秋十月的一天上午，楊貞在幾個使女的陪伴下，抱著不滿周歲的武順乘坐馬車前往樂游原踏秋。樂游原是長安著名的風景區(qū)，到了樂游原，必訪靈感寺。靈感寺內(nèi)有一處九丈高的鐘樓，登上鐘樓可以望見千峰堆翠的終南山，長安城內(nèi)外美景盡收眼底。楊貞吩咐使女們留在靈感寺的佛堂內(nèi)照顧武順，自已獨自登上了鐘樓的最高處。極目遠眺，心曠神怡，楊貞詩興大發(fā)，不由得想賦詩一首表達內(nèi)心的愉悅之情。正當她在廊道里來回踱步，字斟句酌之際，廊道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掀起一股旋風，將楊貞卷起，從鐘樓里摔了下去。

　　楊貞嚇得連聲尖叫，以為這下自己必死無疑，恍惚之中，她依稀看見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從天而降，那金龍以極快的速度瞬間托住她身子并和她緊緊地繚繞在一起，楊貞又驚又駭，直接暈了過去。等楊貞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鐘樓下的草叢中，身體慵懶，四肢無力，但全身上下竟然毫發(fā)無損，好像剛剛做了一場夢。

　　楊貞在身旁的草叢里發(fā)現(xiàn)一只墨綠色的玉鐲，這個玉鐲看起來并無特別之處，內(nèi)徑也不大，似乎是哪家的小孩玩膩后扔掉的玩具。從小玩賞過太多精美玉器的楊貞沒把這只玉鐲放在眼里，信手將它向遠處一扔，隨后只聽見“當啷”的清脆聲音，這只玉鐲剛好砸中了一個石塊，楊貞猜想這只玉鐲必定摔得粉身碎骨，可當她走近一看，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xiàn)了，粉身碎骨的是石塊，被她摔出去的玉鐲完整無缺，甚至一點刮痕也沒有。楊貞如獲至寶，俯身將這只玉鐲拾起來帶回了家。

　　回家沒幾天時間，楊貞發(fā)現(xiàn)自己又懷孕了。第二年的六月底，不足月份的武珝提前呱呱墜地，雖然是一個早產(chǎn)兒，但無論是智力發(fā)育，還是體力發(fā)育，武珝明顯地優(yōu)于同齡其他小孩。更令人楊貞驚訝的是，武珝出生的當天，她無意中將那只從靈感寺?lián)旎貋淼挠耔C戴在武珝的右手上，不料從此就再也摘不下來了。這只玉鐲戴在武珝的手上，不大不小，剛好合適。武珝個子一天天長高，身體一天天長大，這只玉鐲的內(nèi)徑也隨著武珝手腕的變粗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點點擴大，好像天生就屬于武珝所有似的，成為了她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此玉鐲必為非常之物，珝兒將來必為非常之人。楊貞從此萌發(fā)了這樣的信念。

　　“軒兒，珝兒這只玉鐲，自她出生起就一直戴在右手，從未離身。珝兒也曾試著將它摘下來，但從未成功過。你想把它摘下來作藥引，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否換一個其他的物件做藥引？”楊貞向潘陽建議道，她打心里不愿意潘陽拿這只玉鐲做藥引。

　　潘陽傻眼了，好不容易等到這樣一個機會，好不容易找到這樣一個借口，這只玉鐲居然摘不下來，真是太悲催了。

　　“娘親，這只玉鐲總有辦法可以摘下來的，如果實在沒辦法，珝兒寧愿將右手砍斷也要救治爹爹?！蔽浍嵮赞o懇切，擲地有聲。

　　聞聽此言，潘陽驚訝得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了。

　　此刻，即使是歷史上被人交口稱贊的二十四孝子，跟武珝自愿斷手救父的孝行相比也會自慚形穢，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