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香啊,好了沒有好了沒有???我早聞到香味了?!笔挮j急得直勾勾地盯著蒸籠,口水都快滴出來了。
“好了!”秦千聆笑著摸了摸蒸籠,然后一把提起來,揭開,濃郁的糯米混著雞肉的香味就飄散開來,還夾雜著荷葉的清香。
“快點快點,我都快餓死了,餓死了小李公公可沒人送你回珠鏡殿了啊?!笔挮j急吼吼地那好了碗筷,守著蒸籠,雙眼直冒光。
秦千聆撕開包裹的荷葉,露出帶著誘人醬色的糯米,切開糯米,里面是軟嫩的雞肉,蕭玧早已等不及了,就差直接上手了。
“這個叫什么呀,太好吃了,怎么我從來沒吃過?”蕭玧嘴里塞滿了雞肉,還不忘抽空問秦千聆。
秦千聆嘗了一口,神色淡。
多久沒再吃過了?似乎是四年了。
遠沒有記憶中的味道好呢,雖然那個時候沒有荷葉,沒有糯米,雞肉是偶然打到的山雞,連灶臺也是臨時架的,但是為什么印象當中比現(xiàn)在的更加美味呢。
那是怎樣的場景呢?
寂靜的夜,跳動的篝火,還有……明媚的……少年。
秦千聆搖了搖頭,驅散突然闖入腦海的畫面,低聲說道:“這個叫荷香糯米雞,是我在民間學的,宮里應當是沒有的?!?p> “唔哦。”蕭玧風卷殘云,一會兒就把整份荷香糯米雞吃完了,拍拍肚皮,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沒想到你做菜還挺厲害,好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了,比芙蓉玉露糕還好吃?!笔挮j舔舔嘴唇,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只會這一樣而已?!鼻厍я霭褨|西起身收拾東西,這可是御膳房,雖然有齊王擋著,倒也不能太過放肆:“現(xiàn)在可以送我回珠鏡殿了吧?!?p> 蕭玧豪氣地拍拍胸脯,道:“那當然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跟我走吧,這宮里我李公公熟得很?!?p> “多謝李公公了?!?p> “對了,你這個小宮女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后還去珠鏡殿找你幫我做這個什么雞。”蕭玧興沖沖地邊走邊問。
拜托你可千萬別來了!
“我叫秀廂?!毙菹?!
“秀廂啊,你倒是個有趣的人,我們以后可以經(jīng)常一起玩。”
這就不必了吧。
“以后我去珠鏡殿找你要不要定個暗號啊?”
不如你學狗叫?
“誒秀廂,你是哪里人?怎么入宮來做了宮女???”
這些就不用問了吧。
“你今年幾歲啦?功夫在哪兒學的?”
王爺管得也太寬了吧?
……
“你怎么一直不說話?”
“還有多久到啊李公公?”秦千聆不答反問。
“喏,前面就是了?!笔挮j指著不遠處的一處朱紅大門:“我剛剛問你那么多你……”
秦千聆趕緊打斷蕭玧謹防他又拋出一大堆問題:“李公公,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不然這天都亮了,我自己過去就好,就不送李公公了?!闭f完,迅速轉身跑向珠鏡殿。
蕭玧話未說完,眨眼之間秦千聆的背影都已經(jīng)遠了,想著夜確實深了,只得先回自己宮里去。
秦千聆回頭,看見蕭玧已經(jīng)走了,長舒一口氣。
折騰半日,天都快亮了,得趕緊進去找找阿錦。秦千聆沿著墻根兒走,正想著找個地方翻墻進去,不料走到大門口,卻見一個身著宮女裝的少女坐在門口,倚著墻打盹兒,再仔細一瞧,不是林繪錦是誰?
“阿錦?”秦千聆走進輕聲喚她。
林繪錦猛地醒過來,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影,驚喜地站起身,道:“阿聆,你來了?!?p> “你怎么在這兒?”秦千聆目露疑問。
林繪錦拉起秦千聆的手,笑道:“我這幾天每晚都在門口等你啊,怕你來了找不到我?!?p> 秦千聆心下感動,笑了笑,復又皺眉:“那你這樣豈不是幾天都沒辦法好好休息,白日里會不會出差錯?那個徐婕妤對你怎么樣?有沒有為難你?”
林繪錦道:“沒有沒有,徐婕妤對我可好了,一點也沒為難我,倒是你,最近怎么樣?在哪個宮里?這幾天都不見你來找我,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p> “我也很好啊,我在杜昭容的杜衡殿里……”
“你這里怎么受傷了?”林繪錦抬手撫上秦千聆的額頭,半指長的傷口已經(jīng)結了黑色地痂,借著月光也能看的很清楚,斜在秦千聆光潔的額頭上,顯得有些猙獰。
秦千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過是不小心磕破而已,現(xiàn)下都已經(jīng)結痂了?!?p> 林繪錦狐疑道:“真的?”
“當然啦,我功夫這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誰能傷得了我?”秦千聆解釋道。
林繪錦一想,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只是你這傷在臉上,萬一留下疤痕怎么辦?”
“這個我倒不介意,留了便留了?!?p> 林繪錦正色道:“這可不行,留個這么丑的疤痕在這兒損了我們阿聆如花似玉的小臉蛋兒可就不好了。這樣吧,你記得疏落院后面、冷宮的旁邊那條巷子嗎?你知道的,冷宮無人居住,那里一向沒人,我明日想辦法向婕妤討來舒痕膏,然后放到那巷子里的壁洞里,你找個時間過去拿來用?!?p> 秦千聆向來知道林繪錦關心自己,心里更添幾分感動,自己也不能拂了她的好意,遂答道:“好,只是徐婕妤會給你嗎?那日我看著她雖不壞,但也不是多好的人啊?!?p> “你放心,徐婕妤待我很好,我這幾日在珠鏡殿就沒做過什么活兒,最多也就是到徐婕妤跟前伺候一下,她也沒有難為我,反而處處指點我,甚至經(jīng)常送我些貴重的東西,只是……”
“只是什么?”秦千聆追問。
“只是,我怕徐婕妤對我太好了,她還教我跳《凌波舞》,聽說……”林繪錦抿了抿唇,秀眉微蹙:“是當今皇上最喜歡的舞蹈?!?p> 秦千聆驚道:“難道徐婕妤想把你獻給皇帝?可是眼下她正當寵,怎么會把你推出去來分自己的寵愛呢?”
“徐婕妤好像是懷孕了,只是尚未公開。”
“懷孕了?”秦千聆皺眉,聲音低沉:“怪不得,當今皇帝最是喜新厭舊,她是怕自己公布懷孕的消息后,自己不能侍寢,失了圣寵,才想把你獻給皇上,幫她固寵?!?p> “恐怕正是如此,阿聆,我該怎么辦?”林繪錦語氣變得焦慮:“入宮以前我們說過的,深宮大內,帝王之家,最是冷血無情,我們不求在這里謀得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地活著,直到我們出宮那天,我不想留在這吃人的深宮里,勾心斗角,消磨一生?!?p> “不會的,阿錦,我有辦法?!鼻厍я鲟嵵氐?。
“什么辦法?”
秦千聆想了想:“我想辦法幫杜昭容爭寵,讓皇帝到杜衡殿來,不去你們珠鏡殿,而你,學舞的時候就故意表現(xiàn)得笨一點,短時間內不要學會,這樣應該可以先拖延一些時間,以后我們再慢慢想法子?!?p> “也只能先這樣了。”
“只是你要是學得慢,不知是否會受罰……”
“比起被獻給皇上,受罰算什么,我不怕的?!绷掷L錦笑著讓秦千聆安心。
秦千聆看著林繪錦,這個笑得明媚的女子,曾經(jīng)兩次救過自己的命,無條件地對自己好,從未要求回報,她此生最好的朋友。她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她一定,一定要護她周全。
“只是,我們倆的關系萬不可讓旁人知道了,以后若是在人前見了,你便當不認識我。”秦千聆道。
“這是為何?”林繪錦惑然。
“別問原由,總之你這樣做定是好的,你放心,阿錦,”秦千聆抱住林繪錦,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我們一定會平安出宮的?!?p> 我們一定會平安出宮的。
兩個少女在朱紅的殿門前緊緊相擁,遠東的天空,泛起一點將明的光,無聲籠罩著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