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的比試方法是用箭射滅蠟燭。
蠟燭每三支一組,每組里的三支箭遠近不同,盡數點燃,蠟燭后各放一個箭靶,林菀道:“每人三支箭,要把各自眼前的三支蠟燭射滅,但是不能把蠟燭射倒,同時還要射中后面的箭靶。”
蕭玴唇角不自覺一勾,順手端起茶杯假裝飲茶遮掩住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霍小將軍百步穿楊,曾于戰(zhàn)場之中一箭取敵將首級,這比箭選得好,只是,霍清然此時實不宜出風頭,方才贏了一局,這局,最好打平,如此一來東黎和大涼就算是打平,霍清然便可無功無過。
蕭玴眉目微斂,眼角余光無意間瞟到抬上靶架的幾個太監(jiān)神色有些奇怪,目光在靶架和蕭玚之間轉了幾個來回,爾后不動聲色地掃過四周,發(fā)現好幾個值守在周圍的太監(jiān)似乎都有些鬼祟之色。
看來是沖蕭玚來的,蕭玴放下茶杯,并不理會。
場中比賽已經開場。
林菀搭箭拉弓,對準一簇燭火,她素來自認箭術過人,此時自然信心滿滿,手一松,一支箭激射而出,剛好從火心中穿過,一下就熄滅了燭火,蠟燭微晃但并未倒下,同時一聲鈍響,箭鏃沒入箭靶,
一名內侍上前查看后唱道:“正中紅心!”
“好!”大涼使團眾人紛紛拍手稱快。
蕭晗愣了愣,沒想到這個林菀箭術果然了得,但是她相信她的師傅,肯定能贏她,是以道:“得意什么!我們還沒出手呢,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我看你也就嘴上功夫厲害。”林菀不屑地瞟了蕭晗一眼。
“你說什么?”蕭晗一下子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就要往場中去。
“樂清?!笔挮`喝了一聲,示意她收斂。
蕭晗噘著嘴,有些不喜地頓住腳步。
整個殿中的人此時目光都聚集在了蕭晗這兒,蕭晗道:“千聆,給她點顏色瞧瞧,要她知道我們東黎女子不是好惹的!”
霍清然抽出三支箭,同時搭在弓上,眾人見她這架勢皆是有些驚訝,莫非她想同時射三箭?這如何能射中?
蕭玴環(huán)顧四周,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
霍清然拉開弓。
她吸引住了大殿內全部的目光,連蕭玚都饒有興致地盯著她,好奇她到底能不能射中。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弓已經拉到最大,大到那弓弦似乎都在微微發(fā)出嗡鳴!
突然!
方才抬靶子上來的幾個內侍趁人不備從靶子和燭臺底下抽出劍來,將身邊的人砍倒,直奔蕭玚而去。周圍也有不少內侍響應,從桌下抽出藏匿的劍上前支援。
“有刺客!有刺客!”內侍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原本鴉雀無聲的含元殿。
頓時滿場的人紛紛驚起,四下奔走逃命。
“保護皇上!快保護皇上!保護太后!”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兵刃相接之聲鏗鏘刺耳,場面一片混亂。
殿外又趕來不少刺客。
侍衛(wèi)們紛紛拔劍與刺客拼斗在一處。
刺客看來完全是沖蕭玚來的,其他人也不管,但若有人當道,直接就砍殺了去,一發(fā)難便殺了不少人,鮮血四濺。
蕭玴就著手里的茶杯扔出去,便將沖到他身旁的一名刺客撞暈了去,,他在這宮中素來是假裝身體重傷后落疾,武功早已廢得差不多的,此時也不能露餡,便不再出手,任由身旁的下人們護著,一心只望著霍清然。
霍清然下意識地就望向林繪錦的位置,還好,她因為品級不高,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此時刺客根本沒去理會她,宮女太監(jiān)們也護著她往后退去。
恰好林繪錦也朝她望來,張著嘴焦急地沖她喊話,殿內一片混亂,各種尖叫、慘呼和刀兵相接之聲不斷,霍清然根本聽不見林繪錦在喊什么,但看她口型,應當是“小心”。
霍清然放下心來,因著她在場中央,刺客都是從四周上去的,眼下她站在原地都沒有刺客來動她,只有奔走的人從她身邊經過,她還維持著拉弓的姿勢,只是此時,箭所指的方向卻變了。
她的箭直指蕭玚!
眼下,是個絕佳的機會,她可以趁亂直接射殺蕭玚,根本沒人注意到她,所有人都亂成一鍋粥,只要她放箭,憑她的箭法,蕭玚必死。
她瞄準了蕭玚,那個被侍衛(wèi)們護在身后的蕭玚,只要她放箭,她就能報仇!
她的手心沁出了汗,滑膩膩的,像一手鮮血那樣滑。
一下子把她的思緒拉回到很多年前,父親的血,哥哥的血,還有,母親和幼弟懸掛在城樓上的頭顱滴落在地的血,仿佛蒙住了她的眼睛,世界變成了血紅色。
清然!蕭玴想去阻止霍清然,但他看見霍清然眼角似有淚光閃爍,他的腳步沒有邁出去。
你若要殺,便殺吧。
蕭玴身邊的侍衛(wèi)越來越少,眼見著快支撐不住了。
再不出手,蕭玚就要被別人殺了!
霍清然的手,松了!
三支箭破空而去,只一瞬就到了蕭玚面前!
三聲箭鏃入肉的悶響!
三名沖到蕭玚面前的刺客盡數倒下。
蕭玚順著箭來的方向望去,就見霍清然飛身而上,空手奪過一名刺客手里的劍,擋在他身前。
蕭玴看著這一幕,一顆心沉了沉,也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