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然跟著赫連昀到了樊城的一座府邸,赫連昀一進府邸便不斷有人來見他,整整兩天,赫連昀都在書房里理事,霍清然沒有再見到他,但是她知道了很多事情。
自從她和赫連昀失蹤以后,赫連廷就一邊派人搜查整個皇家獵場,一邊放出謠言說赫連昀已經(jīng)遇刺身亡,本就病重的涼皇受了刺激更是病入膏肓,一時間朝局動蕩,天下嘩然!
赫連廷外有外公長平王擁兵相助,內(nèi)有皇后掌握內(nèi)宮,已經(jīng)開始把持朝政,暗中安排朝中數(shù)十大臣聯(lián)名上奏立赫連廷為太子,圣旨已下,七日后就會舉行盛大的冊封儀式昭告天下,封赫連廷為太子。
不知道赫連昀在搞什么鬼,赫連廷都快取代他成為太子,把持著朝政,說不定不日就能繼位,他竟然還不現(xiàn)身,躲在這小小的樊城里。
如果赫連廷繼位,那大涼和于越定是要聯(lián)姻,如此一來對東黎便十分不利。而且現(xiàn)在,蕭玧處境如何也尚不清楚,霍清然必須想辦法讓赫連昀盡快出面,阻止赫連廷奪位。
為什么赫連昀不急著回汴安?難道是時局已定,他斗不過赫連廷?
不對,霍清然很清楚赫連昀這家伙平日放浪形骸的形狀不過都是裝出來的,內(nèi)心里卻是老謀深算。他絕不可能坐以待斃,但是眼看距離赫連廷冊封儀式只有不到五日,她不能再等了,就算赫連昀有什么謀算,她也不敢冒這個險,今日她必須去找赫連昀說清楚!
霍清然想到此處,當下便動身,誰知剛推開門,卻看見赫連昀正在門口,二人猝不及防地對視。
赫連昀此時玉冠高束,身著黑色繡金云紋長袍,腰纏玉帶,一身華貴氣質(zhì),彷如濁世偏偏佳公子。
赫連昀勾唇道:“娘子,兩日不見,可是想為夫了?”
“不知太子來找我有何事?”霍清然自動忽略他的稱呼。
“自然是思念娘子得緊,所以來看看啊?!焙者B昀說著抬腳欲進房間。
霍清然直接將門合上,赫連昀伸手抵住,不讓她關(guān)門。
“娘子當真如此冷漠?”
“好,既然太子來了,那倒省了我去找你的功夫。”
“哦?莫非娘子也是想為夫了?我就知道娘子不可能如此冷漠?!?p> “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打算何時回汴安?”霍清然問道。
“這個,恐怕還有一段時間?!?p> 霍清然道:“太子的位置都快被三皇子搶走了,太子竟還不急嗎?”
赫連昀道:“娘子這是在關(guān)心為夫嗎?”
他竟還有心思玩笑?
“太子若是不打算現(xiàn)身,那我恐怕就不能在此處等太子了?!被羟迦坏?,赫連昀定是不想她現(xiàn)身在天下人面前,否則他恐怕也隱藏不住,霍清然這樣說,自然是逼他表態(tài)。
“是嗎?為夫還在這里,娘子欲上何處?”赫連昀手上突然用力,逼得霍清然連退數(shù)步,赫連昀順勢進入房間,同時將身后的門合上。
霍清然道:“自然是去汴安?!?p> 赫連昀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問道:“去汴安所為何事?”
霍清然道:“如今,大涼的人都知道,赫連廷即將繼位,若是赫連廷繼位必定是和于越結(jié)盟,我身為東黎使節(jié),身負重任,自然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涼越結(jié)盟,況且我東黎齊王現(xiàn)在仍在虎狼之穴,我自然要趕去護他周全,若是齊王有事,你覺得我還能無恙嗎?”
赫連昀輕笑,似聽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說道:“娘子是在說笑嗎?”
霍清然側(cè)目道:“太子覺得我像在說笑嗎?”
赫連昀作思考狀,之后搖頭道:“不太像?!?p> 霍清然道:“所以,太子仍不打算現(xiàn)身嗎?”
“第一,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即將繼位這事我覺得你可能猜錯了,而且,就算沒錯,你去了也于事無補,反而會將自己置于險境,能阻止他的,整個大涼只有我一人;第二,赫連廷想刺殺東黎齊王,不過也是為了皇位,如今他自認皇位已唾手可得,自然不會再費力氣去殺齊王,在登基前先給自己樹一強敵,我那弟弟雖蠢,卻也還沒有蠢到如此地步,所以,你不必急著去保護齊王;第三,”赫連昀神色有些變化,雖然仍舊帶著笑,只是那笑容卻多了三分肅穆:“我不讓你走,你走不了。”
霍清然嗤笑道:“太子便這么有把握嗎?”
赫連昀緩步走近,道:“秦特使,走還不走,你選吧?”
霍清然道:“太子這是給了我一個沒得選的選擇是嗎?”
“不,”赫連昀道:“你可以選擇生,或者死?!?p> “太子會殺我嗎?”
赫連昀皺眉道:“想想還真是舍不得?!?p> 既然如此,那不就是要談條件的意思?霍清然道:“要讓我不壞你的計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赫連昀有些玩味地看著霍清然道:“你覺得你現(xiàn)在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霍清然似沒聽到他的話,接著說道:“等你繼位,不要和于越結(jié)盟。”
“和東黎結(jié)盟?”
霍清然看著他,道:“不,也不和東黎結(jié)盟,我要你不和任意一家結(jié)盟,讓三國繼續(xù)分立!”
赫連昀緩緩收起笑容,神色有些捉摸不定,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特使你是東黎使節(jié),代表東黎來和大涼結(jié)盟的。”
霍清然道:“原因如何你不用管?!?p> “如果你們東黎是想和與越結(jié)盟攻打我大涼怎么辦?我該怎么相信你?”
“如果我東黎是這個打算,那直接和太子結(jié)盟,出兵于越不是更方便,何必繞這么大個圈子費這么大事?太子難道想不明白?”
“你怎么想的,我怎會知曉?”
“太這般聰明怎會猜不出真假?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證明,但是我相信以太子的智謀定有辦法斷絕東黎和于越結(jié)盟的可能。”
赫連昀微微挑眉,似無奈道:“你可真會給我?guī)Ц呙保贿^,你拿什么和我談條件?”
“你只需答應(yīng)我這一個條件,我不但不會壞你計劃,相反,我還會助你成事。我想,太子總會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吧?!?p> 赫連昀沉吟片刻后說道:“好,我答應(yīng)你?!?p> “多謝太子。”霍清然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赫連昀絕不簡單,雖然他現(xiàn)在仍舊蟄伏在樊城,但是霍清然就是莫名地相信,有他在,赫連廷成不了事。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真的要走,只是為了逼赫連昀和她談條件,而且赫連昀的確是她唯一的機會,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那她這次來大涼的任務(wù)就不可能完成,她和蕭玴的計劃也會因此受阻。
“我可是看在你是我娘子的份兒上才答應(yīng)你的,換了別人可沒這待遇,為夫進來這么久,娘子都不倒杯茶嗎?”赫連昀說著自己去桌上倒了杯茶,正欲飲一口,手中卻突然一空。
霍清然奪了赫連昀的茶杯,將他推到門口,開門,將人直接推了出去:“想必太子還有諸多家國大事要忙,我就不耽擱太子的時間了,太子請回吧?!?p> 話音一落,不等赫連昀有任何說話的機會,霍清然便將門一關(guān),把他關(guān)在了外面。
“娘子如此冷漠,為夫?qū)嵤莻闹翗O?!焙者B昀感嘆兩聲便提步離去了。
剛一轉(zhuǎn)身,赫連昀臉上的笑容便消散。
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想殺了這個女人。
所謂的條件,答應(yīng)她又何妨,哪怕知道她一開始便抱著這個打算。
赫連昀越來越看不懂自己了。
算了,就當是給她賠罪吧。
只是秦千聆,你似乎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