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三人對立,另有一名青年男子跪伏在地,瑟瑟發(fā)抖。
“人我給你帶來了,說吧,你想怎么處置?”赫連昀對霍清然道。
霍清然手里攥著一把劍,看了看地上的人,對赫連昀道:“我殺了此人,想必皇上不會介意吧?”
赫連昀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霍清然提劍走向地上的男子。
男子聞聲抬頭,驚恐地后退,求救的目光投向赫連菀:“長公主,救救奴才!”
赫連菀咬著唇,恨恨地盯著霍清然,但并未出聲。
“公主救我!”男子喊道:“不要?dú)⑽?,奴才知道錯了!饒了奴才吧!”
赫連菀仍舊不發(fā)一語。
男子見求救無望,爬起身就想跑,霍清然將手中的劍猛然擲出,噗嗤一聲,穿透男子背心。
那男子向前撲倒,痛苦地呻吟著掙扎了幾下便再不動彈了。
霍清然回頭,目光掃向赫連菀,冷冷開口:“該你了?!?p> 赫連菀怒道:“你敢!”
霍清然道不答,冷漠地走向她。
赫連菀驚慌地躲到赫連昀身后,道:“皇兄,她好大的膽子,敢對我動手,快把她抓起來!”
赫連昀嘆了口氣,對霍清然道:“你想如何處置?”
赫連菀大驚失色,驚恐地拉著赫連昀道:“皇兄,不要……”
霍清然道:“丹棱公主,從建鄴開始,你就幾次三番派人刺殺我,若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死在你手里了?!?p> 赫連菀咬咬牙道:“那是你自找的,本公主殺你一個下賤奴才又如何?!”
“既然你能殺別人那就應(yīng)該明白,別人也能殺你!”霍清然斜睨了她一眼。
“我可是堂堂大涼長公主!”赫連莞怒道:“誰敢動我!”
“大涼長公主,謀害東黎使臣,致使東黎使節(jié)損傷過半,東黎齊王險些殞命,嚴(yán)重?fù)p害了兩國之誼!若我將此事上達(dá)東黎天聽,致使兩國聯(lián)合破裂,戰(zhàn)亂四起,你能負(fù)得起這個責(zé)任嗎?”霍清然逼問。
赫連莞氣哼哼地道:“打仗就打仗,難道我大涼泱泱大國,會怕你們東黎不成,皇兄,我們……”
“住口!”赫連昀大喝一聲。
赫連莞被嚇得呆了呆,嘴唇微微發(fā)抖,委屈地望著赫連昀。
“事關(guān)兩國邦交,豈容你兒戲?”赫連昀肅色道。
赫連莞兩滴眼淚掛在睫毛上,吸著鼻子委屈道:“皇兄,從小到大,你都沒有這樣兇過我,是不是你現(xiàn)在也被這個女人給迷惑了?”
赫連昀強(qiáng)壓下怒氣,呼出一口氣,放低了聲音道:“從小到大,朕就是太慣著你,才導(dǎo)致你今日這般飛揚(yáng)跋扈的性格,闖下如此禍端!戰(zhàn)事豈能輕起?你可知戰(zhàn)亂一起,大涼多少好男兒會殞命?多少家庭會破碎,多少女子、老人和孩子會身死?”
赫連莞仍舊不服輸,道:“那又如何,平時養(yǎng)著那么多軍隊,不就是用來打仗的嗎?我們大涼那么多人,死幾個又能怎么樣?他們?yōu)閲?,是光榮,是……”
“閉嘴!別再說了!”赫連昀聲音再度拔高,怒氣雖盛,其中的失望卻也難掩。
“為什么不能說?我就要說!”
“秦特使,朕的妹妹犯了錯,一樣要受罰,朕,就交給你處置。”赫連昀轉(zhuǎn)頭對霍清然說道。
霍清然道:“皇上這么說,我要怎么處置都可以咯?”
赫連莞登時便怕了,趕緊躲回赫連昀身后,拉著他的衣角道:“不要啊皇兄,她會殺了我的,不要……”
霍清然拔出匕首,一步步走近赫連莞,道:“赫連莞,在建鄴你曾派人暗殺我,我沒有說過什么,到了汴安,你又多次暗殺,今日,是不是該一并還回來了?!?p> 赫連莞搖晃著赫連昀,驚慌道:“皇兄救我,救救我,皇兄!”
赫連昀從她手中扯出衣角,把她拉出來,面對霍清然,自己退到一旁,背過身去。
赫連莞哭著跑過去拉住他:“皇兄,不要……不要把莞莞交給她,莞莞是你的親妹妹啊,你怎么忍心看著莞莞去死,你說過的,母后不在了,你要護(hù)著莞莞一輩子的,皇兄……為什么……”
赫連昀攥了攥拳頭,頓了頓,終究還是抽手,冷冷道:“你做的錯事太多了,現(xiàn)在,朕也幫不了你?!?p> “皇兄!你是皇帝怎么會幫不了我呢?你快殺了她,你殺了她呀!”赫連莞啞著嗓子哭喊。
霍清然一步步逼近,赫連昀卻完全看也不再看她。
眼看著霍清然快到跟前了,赫連莞踉蹌著后退,好幾次險些絆倒。
“皇兄……你為什么這么狠心,皇兄——”赫連莞凄厲的呼喊聲聲入耳,赫連昀負(fù)手而立,看似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但拳頭卻是越攥越緊。
終于退無可退,霍清然一把抓住赫連莞的手腕將她拖向自己。
赫連莞拼命掙扎,卻無法撼動霍清然分毫。
“我是大涼長公主,你不敢殺我!你若殺了我,你!你們!全都會死!”赫連莞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霍清然,那眼神,仿佛立刻便要把她扒皮抽筋。
“長公主,先顧好你自己的性命,再去管別人的吧?!被羟迦焕浜?,拖著赫連莞走向一旁的書桌。
“你想干什么?你放開我!”
霍清然回頭獰笑著看赫連莞一眼,道:“砍在你是大涼長公主的份上,我不殺你,我只砍掉你兩只手,反正公主這一輩子都是靠別人伺候過活,有沒有手都一樣?!?p> 仿佛一聲驚雷在赫連莞腦子里炸開,她張著嘴,顫抖著,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你……敢!”
霍清然拖著她來到書桌前,隨手撕扯下一條一旁的帷幕,將赫連莞雙手綁在一處,按到桌上。
赫連莞終于再也硬氣不起來,大聲哭嚷道:“皇兄,救救我,這個妖女她要砍了莞莞的雙手,皇兄救我……”
霍清然左手按住赫連莞不讓她動彈,右手舉起匕首至眼前,疑惑地皺眉,仔細(xì)觀摩:“不知道這把刀夠不夠利呢?如果不夠鋒利的話,可能一刀砍不斷,那這樣的話——”霍清然話音稍稍拉長,一頓,抱歉地對赫連莞一笑,道:“那這樣的話,我就要多砍你幾刀才行了,畢竟說了要把手砍下來的,如果只砍一半,剩下一半掛在胳膊上,多難看呀,公主說是不是?”
赫連莞牙齒打顫,傳來細(xì)細(xì)的“咯咯”聲,她看著霍清然,說不出話來。
“不如我還是先試試吧?!被羟迦徽f著舉起匕首沖著桌上的硯臺一刀劈下去——
嘭的一聲,那石頭做的硯臺竟生生被劈成了兩半。
赫連莞登時臉色發(fā)青,那“咯咯咯”的聲音愈發(fā)大了。
霍清然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看來鋒利度是夠了,只是人的骨頭也是很硬的,公主,我盡量大力一點(diǎn),爭取只砍三刀以下。”
“不要~~~”赫連莞掙扎著顫抖著說出兩個字,不復(fù)方才的威脅恐嚇,只剩恐懼,潮水一般的恐懼,遮天蔽日地沖了過來,讓她仿佛置身地獄,而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地獄里最可怕的魔鬼。
“只是我該砍哪里呢?”霍清然再次思考起來,拿著匕首在赫連莞手腕和手肘間比劃著。
匕首停留在手腕。
“砍這里?不行,砍得太短了,你暗殺我那么多次,又害死我們那么多人,就算你是公主,可也不夠還?!?p> “不要,別砍我的手……不要……”赫連莞哭得抽噎不止。
匕首往上移了些,到了小臂中間。
“這里?也不行,還是不夠長啊?!被羟迦晃⑽u頭,自言自語。
“我求求你別砍我的手,我求你了……我再也不動你了,你放過我吧……”赫連莞哭著瘋狂搖頭,已經(jīng)哭嚎得有些聲嘶力竭,嗓子啞上三分。
匕首繼續(xù)上行,停在了手肘處。
“這里?就這里吧,再往上就不好砍了?!被羟迦粚ψ约旱倪x擇很滿意,忍不住笑了笑,點(diǎn)點(diǎn)頭。
然后,她高高舉起了匕首。
“別……”赫連莞雙目瞪如牛眼,目眥欲裂,驚恐地看著霍清然手里的匕首,連呼吸都忘了,大喊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霍清然猛地?fù)]手,匕首如電般劈下!
“不要——”
嘭——一聲巨響。
守在門口的金吾衛(wèi)忍不住顫了顫,和旁邊的人交換了個眼色,方才那聲“不要”,太過凄厲,太過絕望,連刀頭舔血的金吾衛(wèi)都背冒冷汗,聽得心里發(fā)毛。
隨著那聲巨響,赫連莞兩眼一翻,倒在書桌上,暈了過去。
赫連昀猛地轉(zhuǎn)身,看見赫連莞暈倒在書桌上,霍清然的匕首深深沒入紫檀木桌面,只留一個刀柄在外面,而赫連莞的雙手完好無損,那把刀就插在離赫連莞指尖半寸處。
赫連昀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回了原位。
霍清然面無表情地松手,赫連莞便要往地上滑去,赫連昀迅速奔了過去,將赫連莞接住,摟在懷里。
赫連昀微微勾唇,低聲道:“多謝。”
霍清然冷冷道:“叫她別再有下次?!?p> “這次帶她回去我會罰她禁足一年,直到她嫁入東黎。”
霍清然不答,自顧自猛地一拍桌面震出匕首,穩(wěn)穩(wěn)接住,轉(zhuǎn)身走出房間。
赫連昀滿手濕意,是赫連莞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身衣衫仿佛能擰出水來。
看來這丫頭著實嚇得不輕。
不過嚇嚇?biāo)埠?,希望能讓她收斂些,免得她日后再惹出更大的亂子來。
赫連昀看著赫連莞緊閉的雙眼,嘆了口氣,抬手為她拭去額頭的冷汗。
“來人!”
“在?!?p> “去帶公主的侍女來,送公主去休息,再傳太醫(yī),為公主診治?!?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