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使者一走,布班雄便火冒三丈,一把拎起柳逸的衣領(lǐng),怒道:“汝為何人?快快還我愛子來,若如不然……”
柳逸心里直發(fā)毛,心說這關(guān)我屁事,我也是來打醬油的。
他沉吟著,不敢說話。
布班雄的大兒子布魯威一臉陰沉,奔上前來,道:“父王,這人一看就不是三弟,況且,他也非此地人,人心叵測,如若留他,只恐養(yǎng)虎為患,貽害萬年。依我看,不如現(xiàn)在就了斷了他?!?p> 說罷,便兩手按于腰間刀鞘,拔出佩刀,那白鐵制成的圓月彎刀寒光閃閃。
寒光直逼柳逸,亮瞎了他的鈦合金雙眼。此時(shí),卻見布魯威的刀刃對著自己劈了過來。柳逸一個(gè)激靈,閃到了一邊。
布魯威卻奔了上來,窮追不舍。
“好漢饒命,我是來打醬油的……”柳逸一邊玩命狂奔,一邊大聲叫著。
“狗賊,休逃!”
莊嚴(yán)的大殿上,眾人呆呆地看著一前一后你追我趕的兩人,有嘲笑聲,有勸解聲……這一幕,像是鬧劇。
這時(shí),布班雄的二兒子布魯文忙是上前,攔在了布魯威身前,道:“大哥,且息怒。此人雖無三弟之魂,卻是三弟之身。依我看,不如就讓他扮演三弟,以解母親相思之苦。再者說,三弟雖是放蕩不羈,卻也武藝高強(qiáng),日后必成氣候,成為我族抵御外族入侵的中堅(jiān)力量。”
布魯威青筋暴露,喝道:“你讓開,讓我了結(jié)了他。”
布班雄左右為難,拿不定注意。堂下大臣也是議論紛紛,嘈雜不堪。
為首的大臣上前一步,鞠躬道:“陛下,大王子,臣以為二王子言之有理。陛下可曾記得,上一個(gè)靈魂移位的張默笙,張圣人。作為前車之鑒,萬不可魯莽行事??!”
說話的大臣名叫達(dá)赫爾,姓達(dá)赫,單名一個(gè)爾字,為群臣之首,國師職位。
達(dá)赫爾已是半百之人,為人和藹,武藝超凡。其世代顯赫,二十歲便在朝中為官。原本,他只是想端一個(gè)鐵飯碗,不曾想,就是他這與世無爭的態(tài)度,在朝中左右逢源。再者,他學(xué)識淵博,文武雙全,從一個(gè)無名小卒一直坐到了國師的位置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國王布班雄都得讓他三分。
布魯威怒道:“一群膽小鼠輩!要論武藝,我不在三弟之下,要論作戰(zhàn)韜略,我亦非等閑之輩。何人膽敢入侵我族,就像這個(gè)杯子一樣?!闭f罷,便抓起偏桌上一個(gè)瓷杯,一把捏了個(gè)粉碎。
瓷渣刺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淋漓。
布魯文忙是上前,關(guān)切地問道:“大哥無恙?”
布魯威“哼”地一聲,伸手將布魯文推了出去,喝道:“我弟兄三個(gè),就屬二弟你最為懦弱,做事畏首畏尾,成天只知道啃書本,難成大器!”
布魯文被推得后退了幾步,呆站原地,笑而不語。
這氣勢!嚇得堂下群臣也沒有一個(gè)敢說話的。
柳逸更是錯愕地呆站著,不知所措。
布班雄看在眼里,有些無奈,而后長嘆一聲,道:“我兒不得魯莽,寡人細(xì)細(xì)想來,此事還是依你二弟所言?!?p> 布魯威急了,箭步上前,道:“父王,還請你三思!”
“勿要多言!”布班雄伸手阻止了他,道。
沉吟片刻,布班雄步上高臺,傲視群雄,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說出去,誰要敢透露半句,我砍了他的腦袋?!?p> ……
布魯威拂袖而去,群臣也紛紛鞠躬告退。
布班雄唉聲嘆氣,郁郁寡歡,對布魯文說道:“二子,把這人……哦不,把你三弟送回寢宮吧!稍后我?guī)隳负笄叭ヅc他相見?!?p> 布魯文回道:“一切按父親說的做?!闭f罷便鞠躬告退。
行至殿門處,又對兩旁的幾名士兵耳語了一陣,而后便帶著柳逸向外走去。
兩人走了好長一段時(shí)間的路,方才到了一棟樓宇前。此樓宇,與宮殿內(nèi)其它樓宇幾無二樣,均是金磚玉瓦,氣勢磅礴。天藍(lán)色琉璃做成的房瓦晶瑩剔透,黃金做成的屋梁金光閃閃,淺綠色寶石鋪成的地板珠光寶氣。
門楣上,懸著一塊金字門匾,上書:唯杰宮。
屋內(nèi),外面一間大房是廳堂,右邊是兵器房,兩個(gè)房間都一個(gè)裝扮。兵器房房里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大刀、長矛、彎刀、黃金錘、長棍……
再往里是臥室,臥室則鋪著黝黑色寶石做成的地板,門口擺放著一個(gè)紅木衣帽格,一件鐵甲、一頂鐵盔、一雙皮靴分別放在三個(gè)不同的格子里。
臥室里,擺放著一張黃金制成的大床以及兩個(gè)床頭柜,大床上,鋪著繡有虎貔圖案的床單被褥。
大床的后面墻上則畫著一副油畫,油畫上是戰(zhàn)爭的畫面:一個(gè)彪形大漢騎著虎貔,一手提著長矛,一手提著一個(gè)人的頭顱,腳下,則躺著無數(shù)的尸體。
“這是我們的祖先,為布卡族打下江山的布則赤?!辈剪斘膶α菡f道。
柳逸不覺倒吸一口涼氣,以后要在這副恐怖的油畫下睡上一年,這得是何等的煎熬???
布魯文拉著他坐在了紅木椅上,道:“三弟初來乍到,難免會有些緊張。父王脾性不大好,大哥性格較為張狂,不過他們都是好人……”
話題一轉(zhuǎn),又道:“對了三弟,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說在你們那個(gè)世界里?!?p> 柳逸原本還沉浸在驚恐和意外之中,見這布魯文,倒也慈眉善目,便放松了不少,回道:“柳逸?!?p> 布魯文微笑,問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房地產(chǎn)開發(fā)。”
布魯文不解,道:“房地產(chǎn)開發(fā)?此為何行當(dāng)?”
“就是建房子,建好了再賣給別人。”
布魯文若有所思,道:“就是泥瓦匠唄?!?p> 柳逸:“……差不多一個(gè)意思。”
魯布文沉吟片刻,又道:“姑且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行當(dāng),現(xiàn)在你在我們這里,你記住,現(xiàn)在你是布魯杰,布卡族的三王子,這里有你的家人?!?p> 柳逸有些感動,家人,這個(gè)詞對于自己來說,還有些陌生。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唯一能算得上家人的,便是那在法律上是自己妻子的敬靜,而她……
“多謝二王子關(guān)愛!”柳逸回道。
“叫我二哥。”布魯文面上掠過一絲陰冷。
柳逸一愣,羞澀地叫了聲“二哥”,這兩個(gè)字一叫出口,柳逸竟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這就對了,”布魯文說罷,爆喝了一聲:“來人!”
柳逸懵了,這唱的是哪一出?
只見門外小跑而入兩名手持黃金長矛的士兵。士兵們身著一襲金黃色的盔甲,閃著金光。他們奔至柳逸身前,用長矛對準(zhǔn)了他的腦門。
那尖銳的矛頭,閃著寒芒,閃得柳逸的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
“二哥,你這是干什么?”柳逸吃驚不已!怎么這布魯文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這么快?難道是雙重人格?
他揚(yáng)手輕擋著長矛,視線匯聚在了矛尖上,兩眼變成了斗雞眼,顫抖著道:“兩位大哥,當(dāng)心走火?!?p> 布魯文冷笑一聲,對兩名士兵一揮手,道:“上!”
其中一名士兵頷首,手中的長矛便對著柳逸的腦袋徑直戳了過來。
柳逸一個(gè)激靈,后跳一步,躲了開來。
另一名士兵隨即上前一步,長矛對著他的小腿部位橫掃而至。
柳逸輕身一躍,跳到了紅木椅的扶手上。扶手乃是一根細(xì)細(xì)的木頭,他站在上面,竟穩(wěn)如泰山。紅木椅只是輕輕晃動了兩下,最后竟穩(wěn)穩(wěn)地屹立如初。
布魯文拍手稱快:“好!看來我的擔(dān)心的多余的,三弟的武藝尚在,那就好,那就好!”
柳逸從紅木椅上跳了下來,不覺有些發(fā)懵。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就仿佛眨眼之間就被一武林高手傳授了武功一般,身輕如燕,經(jīng)脈盡通。
布魯文一揮手,兩名士兵鞠躬退下。
柳逸細(xì)細(xì)地打量著這副新的身軀,不禁驚呼:“我曹,我居然會武功?!?p> 布魯文呵呵笑道:“三弟還是原來的那個(gè)三弟,只是……”
柳逸不解,問道:“只是什么?”
布魯文道:“如今的三弟,較之以前的三弟,性情大為不同。為了不被別人看出你已不是以前的那個(gè)布魯杰,你得扮演好如今的角色才是?。 ?p> 言外之意,以前的布魯杰是個(gè)什么樣的人,你就得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這……柳逸忽然記起,先前在路上聽見的那兩婦人之間的對話,好似她們叫布魯杰為賤人。
作為一名在自己那個(gè)世界的Loser(失敗者),柳逸卻有著“奇正”的人生觀及價(jià)值觀?,F(xiàn)在卻讓他扮演一個(gè)賤人的角色?
何其艱難!
“二哥,那……布魯杰……人品怎么樣?”
“呵呵,”布魯文笑得有些尷尬,道:“三弟這人……不太圓滑,非媚俗之人?!?p> 這,是褒義還是貶義?柳逸參悟不透。
這時(shí),外頭傳來吵鬧聲。
布班雄來了,他屁顛屁顛地跟在一名韻味十足的婦人身后,他的身后,則是一大群士兵。那婦人,便是布班雄的夫人,名叫安代紫。她身著滿繡花朵的綢緞長裙,身型嬌小瘦弱,頭挽發(fā)髻,以一翡翠簪束起,面色同樣顯得蒼白,滿臉盡是憔悴。
布魯文慌忙領(lǐng)了柳逸外出迎接。
進(jìn)得屋內(nèi),夫人熱淚盈眶,一手握著柳逸的手,一手輕輕地?fù)崦拿骖a,而后又將他額前一縷散亂的劉海撥至他的耳后。
“愣著作甚?叫母后啊!”布魯文用手肘頂了頂柳逸的后背,道。
“母后?!绷萁辛艘宦暎行┥?。
夫人嘆氣一聲,抹了一把眼淚。她沒有回應(yīng),回過頭來,對布魯文說道:“照顧好你三弟?!?p> 說罷,便徑直離去。布班雄和那些士兵也尾隨離開。
布魯文嘆氣一聲,道:“我還有些事,就不陪你了,明日我?guī)闳ソo父母親請?jiān)绨??!?p> 說罷,便把兩手拍得啪啪響。
柳逸心頭一緊,這又是要使什么幺蛾子?
卻見外頭進(jìn)來三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身材高挑,身著薄紗長裙,蘭姿蕙質(zhì),香肌稱羅綺,面色均顯蒼白。
姑娘們欠身道:“見過二王子,三王子?!蹦剜穆暰€中,卻帶著十足的中氣。
布魯文道:“這是你的三個(gè)丫鬟,花蝶、彩蝶和粉蝶,她們都是布魯杰所信任的人,對于她們,你不用刻意隱瞞什么?!?p> 說罷,便徑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