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冒是要傳染人的,在人口如此密集的軍營里,蔓延這種傳染病那就是個災(zāi)難。
就算在柳逸那個醫(yī)學(xué)高度發(fā)達的世界,這種狀況也不是很好控制的,更何況是在落后的火之世界。
而此時,軍營里滿是流言蜚語,說是這場集體感冒的罪魁禍?zhǔn)资悄切┚?。將士們的矛頭紛紛指向了柳逸。
柳逸自然清楚,感冒的蔓延并不是因為酒,而是昨夜的露營。就算在夏季,這里的夜晚氣溫依舊很低,更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秋了,躺在草坪上睡一晚能不感冒嗎?
而素年甲并沒有感覺到新婚的喜悅,反而因為這起事故讓他很是自責(zé)。
素年甲在軍營中穿梭,逢人便道歉。要是換了其他人,身為一名高級將領(lǐng)還能深入底層,低三下四地跟手下的將士道歉,旁人早就感動得熱淚盈眶了??伤啬昙椎牡狼阜绞脚c眾不同,他長篇大論喋喋不休。生病的那些將士本就情緒低落,聽了他的話,幾乎想要了結(jié)了自己。
軍營里,哀怨聲四起。
一旁,架著一口大金鍋,冒著騰騰熱氣,幾十號士兵不斷地向鍋里添加草藥。
虞夢也沒閑著,正不斷地往大鍋下添加柴禾。有些潮濕的柴禾被燒得劈啪作響,一道道濃煙嗆得她咳嗽不止。
素年甲見得這一幕,忙是趕到了虞夢身邊,關(guān)切地道:“愛妻身懷六甲,不妨到帳里休息。我常聽老人們說起……”
“甲哥,我沒事!”虞夢微微一笑,打斷了他,繼續(xù)忙活。通過這段時間的交往,虞夢已是對素年甲有些了解。這素年甲說話,重點都在前半部分,后面的全是廢話,你要讓他說下去,他可以說上一天。
素年甲苦笑一聲,轉(zhuǎn)身繼續(xù)去跟將士們道歉。
十來個軍醫(yī)汗如雨下,端著盛滿草藥的碗,穿梭在人群中,為生病的將士挨個送服。
虞夢見軍醫(yī)們忙不過來,又叫來一名士兵往大鍋下添加柴禾,自己則幫著軍醫(yī)們?yōu)閷⑹總兯头菟帯?p> 柳逸站在不遠處,看著干練的虞夢,感慨萬千!能娶到虞夢這樣的妻子,也不知道素年甲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
虞夢也注意到了柳逸,忙是駐足,看向了他。
她的眼神中,帶著幽怨以及一絲同情。
柳逸忙是躲避她的目光,轉(zhuǎn)身走開。
雖說他釀造出來的酒不是感冒蔓延的罪魁禍?zhǔn)?,可畢竟是他考慮不周全,才導(dǎo)致了這場事故。
這個鍋,他得背。
他要做的是不讓這場感冒演變成無法遏制的流感,不然到時真就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圍了。
柳逸穿梭在人群中,挨個查看病號們的病情。
他們面色略紅潤,大多數(shù)有輕微發(fā)燒癥狀,并伴隨著咳嗽以及流涕。
除了一小部分情況較重之外,情況還算樂觀。而經(jīng)過初步統(tǒng)計,患病的人數(shù)達到了五千余,也就是說,一半的人都犯了病。
柳逸站在人群中,首先解釋了酒并不會導(dǎo)致感冒。
在將士們不削一顧的目光的注視下,柳逸又道:“如今疾病肆掠,好在并不太嚴(yán)重,只要大家堅持服藥,并做好個人清潔衛(wèi)生,不久便會痊愈。此外,”柳逸看著身后的軍醫(yī),道:“將犯疾的將士都隔離起來,勿要跟外人接觸。”
“這……”軍醫(yī)們面面相覷。
那些生病的將士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分明就是三王子你整出來的幺蛾子,現(xiàn)在卻要孤立我們。這是為何?
對于這些抱怨,柳逸也不想多做解釋,跟他們說了他們也不一定懂。
隨后,柳逸便召集沒有患病的眾將領(lǐng),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將領(lǐng)們?nèi)家苫蟮乜粗?,他們的眼神中,照例是有些抱怨的成分。他們覺得柳逸這樣做,只是不想聽到那些病號的抱怨聲。
唯獨素年丁傻笑著,道:“好?!?p> 今天的素年丁沒有去拿酒喝,或許是因為這場大規(guī)模的感冒讓他對酒也有一些誤解。
對于他的應(yīng)和,柳逸只得苦笑一聲。也不知道他真是個明白人,還是只是隨口這么一說。
柳逸也不想解釋了,便下了鐵令:“將一半的帳篷移至兩里地外,未患病的將士搬至那里,患病的留在原地?!?p> 這些將領(lǐng)雖說有些抱怨,可畢竟柳逸下了鐵令,也只得照辦。
沒有患病的將士們忙碌起來,整理起帳篷來。
頓時,軍營里熱火朝天,人們忙碌的喘息聲伴隨著病號們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而柳逸也沒有閑著,他召集了幾百號人,讓他們?nèi)ジ浇募胁少徱恍┎剂稀?p> 待這些人扛著布料回來,將士們已是將一半的帳篷扎在了兩里地開外的地方。
柳逸在眾人一臉懵逼的注視下,用小刀把布料裁成了兩個小的方塊,又把兩個小塊布料合在了一起,在中間塞入一些碎布,而后又用金針在布料的四邊戳了些小洞,用細繩固定起來,最后又用兩條相對粗一些的繩子的兩頭分別固定在了方格的兩個直線角上。
柳逸提起環(huán)狀粗繩,掛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這是口罩,照我這樣做,軍營里每人一個?!?p> “三王子,這東西有何用?”將士們很是不解。
“別問那么多,照做就是?!?p> 滿心狐疑的將士們只得照做。
不多時,幾百號人便趕制出了萬余個口罩。
柳逸下令分發(fā)下去,每人一個。
將士們看著這個用布做出來的東西,很是疑惑。
“這東西莫不是靈丹妙藥?”
“別問那么多,三王子讓你帶上你就帶上吧!”
“他一定是不想聽到我們的抱怨聲!所以才將我們的嘴巴給堵了起來?!?p> “噓……”
夜幕時分,一切打點完畢,沒有患病的那些將士也搬至了兩里地外。
“三王子,時候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該去那邊休息了?”一軍醫(yī)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看著一臉惆悵的柳逸,道。
這軍醫(yī)名叫“煙飛”,據(jù)說他母親在臨產(chǎn)的時候,肚子上冒出了一縷青煙,隨后他就來到了人世,遂取名為煙飛。
當(dāng)然,對于這個傳說,煙飛自己也是將信將疑。
柳逸道:“軍士忙碌一日,也有些困倦了罷,你先去休息,我要和這些將士一起隔離起來?!?p> 煙飛不禁心里暗暗佩服,道:“三王子,末將知道,這次事故并不是因你而起,三王子大可不必如此。”
柳逸有些吃驚,回過頭來仔細打量了煙飛一番,看來,面前這位身型高挑、瘦弱,活像根電線桿的大夫是個明白人。
“軍士叫什么名字?”柳逸問。
“末將名為煙飛,自小習(xí)醫(yī),十六歲便在寧我軍服役,至今已有十五載?!睙燂w鞠躬道。
“對于此次疾病的蔓延,你有什么看法?”柳逸對煙飛有了興趣。
“末將不才,”煙飛道:“末將以為,張大圣人所著之書確實有些道理,可末將以為,這其中也是有許多弊端。”
“哦?”柳逸很是驚訝,前一個靈魂移位的張默笙被這個世界的人詡為圣人,煙飛居然敢質(zhì)疑他。
煙飛接著道:“張大圣人書中所說,凡病皆有因,這風(fēng)寒乃是因體虛而致,這本無可厚非??伤€說,風(fēng)寒之癥,唯有對癥下藥,只得板藍根才是治愈良藥。可末將以為,這風(fēng)寒之癥并非大病,卻是傳染之癥,板藍根只能預(yù)防,卻不能治愈。末將一直都在找尋傷可治風(fēng)寒之癥的藥劑,卻始終無果。今日末將見得三王子讓將士們帶上口罩,末將覺得此舉甚好,如此一來,便能斷了傳染的根源。末將不才,未曾想到過用此法?!?p> 柳逸越聽越有興趣,這是個人才,絕對是個人才。
“軍士繼續(xù)。”
“末將還以為,凡病皆從口入,若能讓將士們多家注重個人衛(wèi)生,不久之后,便能斷了病根?!?p> “好!”柳逸忍不住拍手叫好,“有了你這樣的軍士,日后本宮便有人幫著分憂了?!?p> 忙碌了一天,他早已疲憊不堪,本想著還得折騰好幾天。如今多了個煙飛這樣的明白人,看來自己會輕松不少。
柳逸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宮要陪著這些人,免得什么事都賴在我身上?!?p> 煙飛鞠躬告退。
角落里,一老者瞇縫著眼睛,看著煙飛離去的背影,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