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氣餒

　　　　今晚是《猜心游戲》在BJ演出的最后一場，傅宛上午彩排結(jié)束后，站在舞臺中央，往下拍了一張空蕩蕩的觀眾席照片，發(fā)了微博。圖片上寫著：“BJ，再見。青島，你好?！?p>　　青島是《猜心游戲》巡演的第二站，今晚這場演出結(jié)束后，下周，他們將在青島繼續(xù)《猜心游戲》的演出。

　　發(fā)完微博后，傅宛略帶感慨地收起手機，賴言清從舞臺側(cè)邊笑瞇瞇地走過來：“怎么，感覺有點舍不得？”

　　“是啊?！备低鹩挚戳艘谎叟_下的觀眾席。

　　“我理解你的感受，你能有這樣的不舍，是好事。說明你用了心，投入了感情?！?p>　　“不過你也別傷感，演員本身就是一個不斷與觀眾相聚、分別又重遇的職業(yè)，《猜心游戲》會一站一站的巡演下去，你與這個城市的觀眾道別了，又會與下一個城市的觀眾遇見，而與他們每一個人的遇見都會鐫刻在你的生命里，成為你成長路上難能可貴，不可復制的珍貴回憶?！?p>　　說罷，拍拍她的肩，笑著說：“別多想了，好好享受每一場演出吧！”

　　傅宛釋然地笑笑。

　　賴言清環(huán)顧了劇場一周，有些感慨地說：“唉，說實話，我也舍不得這里啊！”

　　“賴導你剛才不還在勸我別傷感嗎？”

　　“我和你不同，我是舍不得這劇場，這么好的設(shè)施，這么低的價格。去別的城市演出，可不一定有這樣的場地啦！”

　　“這劇場，租金應該不低吧？怎么會便宜呢？”傅宛好奇地發(fā)問。

　　“你知道這劇場是誰的嗎？”賴言清狡黠的笑笑。

　　“誰的？”

　　“周正集團的周肆知道嗎？”

　　傅宛：“…”為何這段日子，總感覺身邊有人不斷在提起他。

　　賴言清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這里太貴了，我本來是定了云藝的，劇場雖小，但價格便宜啊。結(jié)果那天和周肆講起，他說愿意把這里借給我們，還說天冷了，大家在這里排練也好演出也好，都會舒服一點。這孩子，有心了，真不枉我看著他長大啊！”

　　老人家有點感性，講到這里不禁有點眼濕濕。

　　忽然想到什么，賴言清又說道：“那天首演，他還來了。本來給他留了首排的位置，結(jié)果因為他在美國談生意飛回來晚了，到的時候已經(jīng)開場了，怕影響大家，他堂堂一個企業(yè)老總，竟然一個人跑到二樓，在那里默默看完了正常演出。你說逗不逗？”

　　又笑笑看看傅宛：“本來還想帶他去后臺和大家見見面的，不過他這人向來低調(diào)，就婉拒了。不然，還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p>　　傅宛沒想到后面還有這么多故事，一時有些沉默。

　　過了一會兒，才笑笑說道：“我之前出席活動時，和周總見過幾面，沒想到原來賴導你們是熟人。”

　　“原來你們見過啊，也是，演藝圈和商界，本來就很容易有交集。”賴言清點點頭。

　　正說話時，李和從后臺跑了出來，和賴言清打了聲招呼后，從兜里掏出一個電熱手暖，遞給傅宛，笑嘻嘻地說道：“傅宛，給你個手暖，天氣冷，別感冒了?！?p>　　不知何時起，李和稱呼傅宛時已自覺地把姐字去掉了，從傅宛姐變成了傅宛。

　　傅宛笑笑婉拒：“不用了，你拿著吧，啾啾給我備了很多防寒的東西。倒是你自己，小心感冒了才是。”

　　李和撓撓頭，咧嘴一笑：“我火氣旺，不胖冷。”說完便把手暖往傅宛手上一放，兔子似的溜走了。

　　賴言清扶扶眼鏡：“嗯，女孩子就是好，我都沒有人給我送手暖。”

　　傅宛也有些尷尬，笑笑說道：“賴導，我有暖手寶呢，你拿去暖暖手吧。”

　　賴言清笑著擺擺手：“不了，我火氣也旺，你自己拿著用吧?！闭f完，哈哈大笑一聲，把手負在背后大搖大擺地往外面走去了。

　　傅宛拿著這個手暖，感覺好似燙手山芋。過了一會兒，在后臺遇見李和，她笑著把手暖遞回給到李和手上：“李和，謝謝你，不過我也有，這個就給回你吧?！?p>　　說罷，揚了揚啾啾給她準備的北極熊暖手寶，便笑笑走了。

　　李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手暖，眼底劃過一絲悵惘。

　　這已經(jīng)是傅宛通過各種途徑退回給他的第10件東西了，她永遠面上帶笑，親切熱情，可是卻從不肯給人又進一步的機會。

　　握著手暖的手緊了緊，他有些氣餒，是因為自己年紀比他小嗎？所以她不喜歡？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記得有天無意中聽她和另一個女演員聊天，那女演員問她喜歡什么類型的男生，她說她喜歡成熟穩(wěn)重一點的。

　　他下定決心，要變成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人，變成傅宛喜歡的，那種人。

　　*

　　徐聰在副駕駛位上正襟危坐，不時通過后視鏡觀察著后座上眉頭緊鎖的周肆。

　　周肆的膝蓋上攤開著一份文件，十分鐘前他翻開了第一頁，但十分鐘過去了，文件依然停留在原來的那一頁。

　　一個涼涼的聲音在后座響起：“徐聰，你沒事老盯著我，想干什么？”

　　徐聰被激得一個哆嗦，忙恭敬地道歉：“周總，您好像有心事？”

　　周肆抬頭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望向窗外，沒有說話。

　　長久的沉默。

　　突然想起今日看到的微博，周肆沉吟了一下，出聲問徐聰：“我們什么時候去澳大利亞？”

　　“周總，安排了后天出發(fā)，預計半個月以后回來?！?p>　　“那今晚有行程嗎？”

　　“周總您今晚約了順興的王總吃飯。”

　　“給他打個電話吧，說我今晚臨時有事，改成明日中午與他見面吃飯。向我替他說聲抱歉?！?p>　　“好的，那周總您今晚？”

　　“去劇院吧。”

　　短短四字，徐聰已全然明白。他低低的應道：“好的。”

　　周肆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重新落回到膝蓋的文件上，手卻微微蜷起。起碼有半個月見不到呢，今晚去看她在BJ的最后一場話劇演出，應該，也不算太過分吧？

　　晚上7點半，這次周肆準時抵達了劇場。依舊是坐在二樓，不過這次他沒有再錯過開場的那一段表演，完整的看完了整部話劇。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演員再次出來謝幕，觀眾的歡呼聲幾乎掀翻劇場的屋頂。

　　可直到觀眾陸陸續(xù)續(xù)退場，周肆依然靜靜地呆坐在黑暗之中。

　　從上午他推掉原本定好的行程，只為來這里看一出話劇開始，他就在想，自己究竟怎么了。

　　從小到大，他身邊并不缺乏美人，也不缺乏美人投懷送抱。他也不是沒有談過女友，她們有學歷有能力有樣貌，但他也沒有對哪個特別迷戀。

　　而傅宛，不過是那日抽煙時無聊的一瞥，自己竟產(chǎn)生了欲斷難斷的牽念。后來，知道了她的姓名和職業(yè)，有意無意的關(guān)注她的動態(tài)，他也只當自己是一時好奇，并未太過在意。

　　他從不相信一見鐘情。

　　可是那日在晚宴上，他真正地與她在現(xiàn)實中相遇，她無意地撞進了自己懷里，對自己抬起了那波光瀲滟的眼眸，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周肆在心底暗暗地對自己罵了一句臟話。

　　因為就在那一瞬間，他終于明白了，什么叫萬劫不復。

　　怎么會有一個人，長得如此合自己心意，合意到每看多一眼，就多一分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