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很快便得到了洛陽失守的消息,對于封常清的看法也發(fā)生了轉變。
但這些都不能影響到封常清的鎮(zhèn)靜:回顧戰(zhàn)爭,找出戰(zhàn)敗的原因,盡早制定出作戰(zhàn)方案,才是身為名將該做的事。
而此時的小白也正處于憂慮之中。
真源城的處境堪稱危急!河南北部、中部,乃至于東都洛陽、陜郡一帶都已經淪陷在叛軍的鐵騎之下。真源地處江淮交接處,是南下的必經之路,安祿山的大軍隨時都可能殺來。
小白憂慮的并不是其他,只因師宗要逼迫他南下。
師宗不能不顧小白的安危,讓他留在此地以身犯險。而小白是李隆基欽賜的真源縣丞,如果貿然離去,一定會留下“逃兵”的惡名。勢必會影響到自己日后的處境,于是在密室之中與師宗據理力爭。
而這時,王長風來了。
師宗與小白不得不停止了爭論。
只聽王長風說道:“洛陽、陜郡失守,長安也變得岌岌可危了!”
這些消息小白也已經得知了,便沒有作聲。
果然又聽王長風說道:“依我看來,潼關也未必能阻擋得了安祿山的大軍?!?p> 小白輕嘆了一聲,說道:“大哥太不把封常清放在眼里了,他前番戰(zhàn)敗不過是準備不足,大意輕敵所致。如今退守潼關,兵精將廣,況且潼關自古便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天險。而今又有了高仙芝的加入,安祿山也只能望關興嘆了!”
王長風卻搖了搖頭,說道:“無忌不懂戰(zhàn)爭!”
“自古爭戰(zhàn),取勝的關鍵點并非完全取決于將士,朝堂之中的輿論同樣重要?!?p> 小白聽到王長風如此說,便明白他已經得到了什么消息,于是問道:“大哥請講!”
王長風才憂心的說道:“如今長安城中到處都在傳播著風言風語,說封常清與高仙芝不戰(zhàn)而退,辜負了圣恩,只想謀取更重的權利。而朝堂之上,也流傳著不利于封常清與高仙芝的言論。我還得到了消息:哥舒翰將軍權交給了副將,已經起身回京了!”
小白很清楚王長風的這些話意味著什么:封常清與高仙芝即將失勢,而哥舒翰一定是楊國忠調回來接手潼關守將的人選。大戰(zhàn)之際,臨陣換將,對于軍心的影響不言而喻了。而朝廷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安祿山的可怕實力!又觸碰了一個兵家大忌:輕敵。
王長風此來并不只是為了向小白傳遞這個信息,他也已經決定撤出長安,下江南。
王長風走后,小白淡淡的說道:“關于安祿山,你怎么看?”
師宗不語,小白又說道:“南下自有其時,眼下的重點在陳留,不知張二他們行進得怎么樣了?!?p> 師宗也只好點了點頭,不再相逼。
陳留城中。
李庭望正在接見張二,因為安祿山的親兵在來的途中突然中風偏癱,口不能言、無法行動。李庭望便安排他在城中靜養(yǎng)。
這時李庭望已經看過了安祿山的書信,信中提到,派張將軍到陳留協(xié)防,援軍不日即到,讓李庭望做好進擊江淮的準備。
能夠讓安祿山放心留守陳留之將,又豈能是昏庸無能之輩。但看這封信的筆跡確實是安祿山所寫,又有親兵護送而來。而信中提到的事正是戰(zhàn)前的規(guī)劃。只是為何突然派兵增援陳留?而冒出來的這個素未蒙面的張將軍,更是讓李庭望深感疑惑。
于是,一邊安頓張二,一邊親自寫了一封書信回復給安祿山。
而這時,廣四與蜂六也沒有閑著,偷偷的潛入了城中,在叛軍里面四處散布即將換防的消息。
又過了一日,安祿山的戰(zhàn)報送來了。
李庭望得知安祿山已經攻取洛陽的消息,心中大喜,憂慮也隨之而解:原來圣人早有先見之明,知道洛陽不過是計日而下,才提前安排了張將軍來協(xié)防陳留,好讓自己安心下江淮!
這時,哨兵來報,城外發(fā)現了大隊人馬。
李庭望驚喜之際,也不做他想,只以為是安祿山派來協(xié)防的部隊到了,便叫上了副將與張將軍等人一同前去迎接。
張二看了一眼送來戰(zhàn)報的小兵,略微眨了眨眼。
隨著李庭望來到城外,果然見到了上萬步兵,浩浩蕩蕩的朝這邊行來。
李庭望疑惑了起來:為何只有步兵,卻不見鐵騎?
遲疑了一會,說道:“圣人既是派兵來協(xié)防,張將軍在城外駐扎便是?!?p> 張二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還請李將軍下馬檢閱大軍?!?p> 李庭望便打消了顧忌,領著眾將往前走去。
而這時,城下的步兵方隊也停止了前進的步伐,原地分成了兩路靜候著李庭望的到來。
李庭望久經戰(zhàn)事,又豈能看不出這些兵士的異樣:他們分明不是經過專業(yè)訓練的范陽兵團!
張二眼快,趁著李庭望遲疑的瞬間,連忙將手搭在了李庭望的肩膀上。而那名送信的小兵正是雀八!此時也將另一名將領給攬了過去。
李庭望驚呼:“張將軍為何如此無理!”
張二卻已經握住了匕首抵在李庭望的脖項間,附耳說道:“識相的話,最好別再吭聲,我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
李庭望此時已經醒悟過來,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名將。李庭望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當即便要大呼,以引起身后將領的注意,撤身回防。
張二見狀,連忙出手擊打向李庭望的軟肋處。這一下正中穴位,李庭望當即便發(fā)不出聲音來。
步兵陣里的麻七眼尖,連忙讓兵士們齊聲高呼:“圣人無敵!”
只因安祿山與史思明在范陽之時,便被部下稱為二圣。
李庭望身后將領聽到呼聲,心中甚感豪邁,目光也隨之吸引而去。
張二與雀八趁著這個機會,連忙挾持著李庭望二人進入了步兵方陣。
三兩步之間就來了方陣深處,只聽張二輕喝一聲:“更待何時!”
麻七便引著流民一擁而上,將那些將領給砍作了肉泥。
然后便領著流民大軍直奔城中而去。
此時城門還沒有閉上,守城的將士見到萬余士兵齊奔城中而來,雖然驚疑,卻也不做他想,只當是來城中換防。
正當步兵方陣進入城中之時,卻聽到有人高呼:“起火了!起火了!”
不一會就見到城中四處起火,濃煙滾滾。
張二當即帶人走上了城墻,讓兵士們齊聲高呼道:“李庭望已經伏法!我是源念之子源尚,降者不殺!”
一連怒吼了幾聲,叛軍才反應過來,這是朝廷的大軍進城了!
倉促之間,連忙拿起了武器準備戰(zhàn)斗。
這時,廣四與蜂六出現了。站在叛軍堆里大喊道:“李將軍已經伏法,我們?yōu)楹芜€要替他賣命?投降吧!”
事發(fā)突然,叛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沒有主將指揮,便亂做了一團。
麻七只領著流民軍團逢人便砍,不一會兒,整個陳留的叛軍便繳械投降了。
而陳留,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張二一行人給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