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并沒有回到那個小院中。
杞真真一直趴在邢知樂的懷里。
也沒睡著。
但她不想說話,即便邢知樂并不會問。
邢知樂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杞真真起初以為是自己衣服上的。
但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居然濕答答滑膩膩的。
“你受傷了。”
杞真真路上第一次開口。
“不礙事的,你先休息?!?p> 邢知樂面色發(fā)白,額頭上細(xì)細(xì)的有一層冷汗掛著。
杞真真坐了起來。
“有沒有藥箱?”
邢知樂指了指角落。
杞真真過去拿了過來。
“把衣服脫了?!?p> 杞真真命令道。
邢知樂皺了皺眉,最后還是乖乖脫了衣服。
這傷比杞真真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
不只是背上,胸前和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劍傷。
杞真真此刻好像有一打大大小小的不同型號的創(chuàng)可貼。
在藥箱里翻了一下,除了幾個藥瓶,居然連紗布都沒有。
杞真真看一下找到了止血的藥粉。
從邢知樂的衣服上扯下一塊袖子,小心的撕成條,然后將藥粉撒到傷口上,再包扎起來。
邢知樂配合著杞真真的動作。
心里不禁有點甜。
杞真真的手滑滑的。
上藥的時候會皺著眉頭,就好像那傷口上在她身上一樣。
“你忍著點。”
這句話一次次從她嘴里吐出來。
當(dāng)最后一個傷口被杞真真包扎好的時候,邢知樂看著她臉上的汗水忍不住伸手想去幫她擦。
“我自己來?!?p> 杞真真打斷了邢知樂。
自己擦了一擦臉上的汗水。
邢知樂手訕訕地收了回來。
“謝謝你。”
“不客氣,你也救了我。”
杞真真說道。
她知道若不是邢知樂及時趕到今天她肯定要死在那里了。
她很后悔為什么不殺了那人,但是思來想去覺得廢了他的眼睛已經(jīng)是自己能做的最殘忍的事了。
后面的事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馬車內(nèi)陷入了沉默。
杞真真做到了邢知樂的身邊,卻沒像之前一樣。
邢知樂穿上了衣服,兩個人一言不發(fā)。
“對不起?!?p> 邢知樂打破了沉默。
他料到會有人來偷襲,但沒想到還有人渾水摸魚,這才將杞真真置于那樣的險境。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一步,或者杞真真沒有自保的手段那將是怎樣的后果。
那樣的后果即便他能接受,杞真真呢?
他恨自己無能。
“我不想再提了?!?p> 杞真真看向窗外。
邢知樂看著杞真真的側(cè)臉,心里五味雜陳。
很快馬車停下來了。
之前那批探路的人跪在地上,似乎是要接受懲罰。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們已經(jīng)萬死莫辭了。
“動手吧?!?p> 邢知樂將杞真真拉了回來,然后輕輕蒙住了她的眼睛。
“住手?!?p> 杞真真喊道。
這也太殘忍了。
本來準(zhǔn)備好自裁的那幾人停了下來。
“邢知樂,放了他們吧。”
杞真真沒有說下一句,一路上他們都安排的很妥當(dāng),如果不是自己去了錢莊被人盯上也就不會出這些事。
“還不謝謝夫人,不過死罪免了,各自領(lǐng)十板子。”
邢知樂厲聲說道。
“是,多謝夫人?!?p> 說完那幾人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沒想到歷來不講人情的少主居然會放過他們。
“誰是夫人。”
杞真真慪氣的說道。
沒想到這時候邢知樂還占自己的便宜。
邢知樂很高興,打心底里開心。
他害怕的事情沒有發(fā)生,杞真真還是那個杞真真。
“真真?!?p> 邢知樂一把將杞真真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叫道。
杞真真想要掙脫,但又怕傷到他,最后只能任由他抱著。
馬車?yán)^續(xù)前行,最后趁著夜色進(jìn)了一個小鎮(zhèn)。
依舊是水鄉(xiāng),婉約的氣息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杞真真隨便吃了兩口便找了個房間準(zhǔn)備休息。
換下那滿是血污的衣裙,杞真真一把火將那些衣物燒成了灰。
這段就這樣吧,自己所幸也沒吃多少虧,也算是劫后余生,看來要開始交好運(yùn)了。
杞真真安慰著自己。
和衣躺下。
門口響起了聲音。
杞真真馬上驚醒過來。
她現(xiàn)在還真理解了草木皆兵這個詞的意思。
“誰?”
杞真真已經(jīng)將小刀拿了出來。
“是我?!?p> 邢知樂的聲音。
“有事嗎?”
杞真真收起了手里的小刀。
“嗯。”
邢知樂答道。
杞真真打開門,就看見邢知樂拿著藥和紗布。
看樣子是把杞真真當(dāng)作自己的小護(hù)士了。
“讓阿柯幫你。”
杞真真拒絕了他,并準(zhǔn)備關(guān)門。
邢知樂側(cè)身擋住門,然后一臉無辜的看著杞真真:“他不會?!?p> 杞真真撇了撇嘴,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邢知樂身上很多傷疤,若真是他說的那樣,以前怕是有別的女子幫他上藥了。
“那進(jìn)去吧?!?p> 邢知樂便進(jìn)了房間。
然后輕車熟路的脫衣服。
杞真真站在門口喊道:“阿柯,一壺酒。”
然后很快阿柯就將就送來了。
看到自家少主馬上識趣的退下了。
杞真真將邢知樂身上的紗布拿下。
然后用酒洗了洗自己的手。
一臉壞笑。
很快邢知樂便知道杞真真的用意。
那酒原來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先是火辣辣的,然后杞真真一吹就變得冰涼透徹。
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
邢知樂咬著牙。
每個傷口都被這火與冰洗了一遍之后,杞真真這才給邢知樂上藥包扎。
“可以了。”杞真真笑著說道。
“哦?!?p> 邢知樂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慢吞吞的穿上了衣服。
然后也不打算走。
“我要睡了?!?p> 杞真真下了逐客令,但邢知樂坐在矮榻上無動于衷。
還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快回去吧。”
杞真真沒好氣的說道。
“回哪?”
邢知樂明知故問。
還裝作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你的房間?!?p> “沒有。今晚房間不夠,你先睡吧,我在這守著?!毙现獦泛攘艘豢诓枵f道。
杞真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索性也不管了,自己也不是那種迂腐的人,他愛呆在這里酒呆在這里。
杞真真爬上床,放下簾子,然后蒙在被子里小聲的給邢知樂畫圈圈。
邢知樂也不看杞真真,拿出一本書就著燭光看了起來。
他不想昨夜的事重演,他擔(dān)心杞真真會睡不好,所以才死乞白賴的賴著不走。
杞真真嘀嘀咕咕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換成了綿長的呼吸聲。
“看來睡著了?!?p> 邢知樂自言自語,然后翻了一夜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