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藤條湯水
“誒,大嫂,你手上拿的是啥東西?”希士皮看自家大哥還是那副不急不緩的樣子,有些按捺不住心中那股好奇心,遂將目光投向勤玉蘭。
勤玉蘭嘴角微翹,總算有人關(guān)注到重點(diǎn)了。
美人一笑,就算知曉這人是自家大嫂,希士皮也被晃的眼前一花,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這可不就是我們當(dāng)天吃了葉子的藤條,我當(dāng)時把它們當(dāng)做普通的蕃薯藤,丟到屋外了,本打算拿去給豬嚼的,一時半會兒給忘了,這不,都過去好幾天了,這藤條變成了這副樣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p> 勤玉蘭指著手中的藤條道。
她說完,對面的四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投射向那已經(jīng)有些干癟枯萎的藤條。
那眼神喲,仿佛看的不也是幾根不起眼的藤條,而是一堆光芒萬丈的寶貝。
“嫂子,這……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那個……”希士皮沒想到驚喜來的那么突然,他們還沒問清事情原委,嫂子便把寶貝亮了出來。
希士皮有心向前扯幾根,但被希家二哥給拉了一下。
他撇撇嘴,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勤玉蘭手中的寶貝。
其他人雖然沒有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但眼神中透出的那股渴望,簡直不要太明顯。
雖然他們還是不太相信希士良好和勤玉蘭的說辭,但希士良夫妻和兒子的改變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眼下還將話中提及的寶貝藤條拿了出來,所以,原本半信半疑的內(nèi)心又多信了三分。
此時,又聽希士良道。
“就像我媳婦說的,我們也只是懷疑,并不確定,所以,我們想把這幾根僅剩的藤條送給大家,大家回去煮了吃下,結(jié)果自然一目了然?!?p> 希婉顏看著眾人,自聽到希士良的話后,便一臉急切地恨不得沖過來,從勤玉蘭手中搶走寶貝的模樣,趕緊站出來,補(bǔ)充了一句。
“各位叔伯、大娘嬸子,這丑話,我們可得說在前頭,這藤條被我媽扔在地上好多天了,你們看,一副蔫啦吧唧的樣子,有沒有效果,效果如何,我們不敢保證的,到時候,若是沒啥效果或者效果不如意,可不能怪我們哦?!?p> 雖然她里已經(jīng)有底,這幾根經(jīng)過她特殊處理的藤條會有一定的效果,但這效果……自然是不能跟自家人比擬的。
想著此刻還在恒溫空間中保存著的剩下的蛋液,希婉顏心中還是有點(diǎn)抽疼,不過,這也沒辦法,舍不住孩子套不著狼?。?p> 好在,這些藤條的浸泡也僅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蛋液而已。
稀釋什么的,果然是最劃算的!
“那是!那是!顏兒丫頭,這你們家就放心吧?!?p> 眾人本就熱切地盯著寶貝藤條,聽希婉顏那么一說,并沒有人站出來,指責(zé)希婉顏一個黃毛丫頭出來插嘴大人的事,反而覺得確實(shí)是這個理。
不過心中都有些惋惜。
唉!都過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這寶貝還有沒有用呢。
不行!得趕快把它煮了吃下,要不然,再拖下去,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在希士良將剛好人手一根的藤條分給他們之后,四人便火急火燎地告辭了。
不過,走之前,也再三表示,會給他們在全村人面前做個見證,絕對不會讓他們受了委屈。
且不說,四人走之后,希士良一家如何想象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事情。
單說這四人離去之后的狀況,又是一幅啼笑皆非的畫面。
王容章回到家的時候,村長媳婦梁氏正在收拾碗筷,小兒子不知道跑到哪兒去玩了。
看到他回來,梁氏忙把溫在鍋里的熱飯菜端上來,還打算把酒也給倒上。
這樣的情況,在他們家已是常態(tài),身肩村長一職,王容章經(jīng)常會忙得錯過飯點(diǎn),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梁氏帶著孩子一起先吃的。
不過這會兒,王容章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順著坐下來吃午飯,而是一臉興奮地把手伸進(jìn)衣服里,掏出一根半尺來長的藤條。
“當(dāng)家的,你這是……?”梁氏看著自家丈夫?qū)氊愃频膹膽阎刑统鲆桓饺绽?,自己用來喂豬的蕃薯藤,有些不明所以。
“媳婦,去!拿去煮了,好好煮!就煮湯!”王容章沒有注意自家媳婦的眼神,反而一臉激動地催促著梁氏趕緊生火煮湯。
梁氏看著丈夫臉上那激動莫名的神色,和他手中那根光禿禿、干癟癟,且已經(jīng)長出淡淡黑斑的藤條,更是傻眼。
她干站著,沒有動靜。
王容章看著希家媳婦傻愣愣地站著,有些心急地想要再催促,不過轉(zhuǎn)而一想,自己在希士良家那會兒,可不也是這副模樣。
于是便收起臉上那抹急不可耐的神色,繞過梁氏,來到灶臺跟前,親自燒火煮湯。
“當(dāng)家的,熱飯熱菜都給你好好地留著呢,你這又是咋回事?”
回過神來的梁氏,看著平日里并不熱衷于灶臺之事的丈夫,竟然興沖沖地打算煮湯,而且,那截在她眼里黑黢黢、分外刺眼的藤條,竟然被他切成幾根后,連洗都沒洗,便投進(jìn)了滾開的水中。
梁氏額頭兩邊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平日里,她雖然對丈夫言聽計從,但是,眼下這件事情,卻是“繃斷”了她那根言聽計從的神經(jīng)。
她走上前,打算阻止她看來,過分荒唐的舉動。
“別說話!別動!你等著吃就好!對了,把兒子也叫回來,一起喝湯?!蓖跞菡聸]空跟她解釋那么清楚,等到煮好湯或者喝下之后,再一并跟她和兒子解釋好了。
梁氏實(shí)在搞不清楚,早上還好端端的丈夫,出了一趟門后,會變成這副樣子。
就算是村長的媳婦,梁氏本質(zhì)上,還是一個純樸的、迷信的農(nóng)村婦女,所以,她一下想到了那些平日里敬而遠(yuǎn)之的東西。
不過,沒等到她想出個所以然,王容章便走過來,將她推到屋外,囑咐她趕緊把兒子喊回來。
冷風(fēng)呼呼地吹著,樹上還結(jié)了一層霜,一群毛絨絨的小雞仔受不住嚴(yán)寒,抖著身子縮到老母雞的羽翼之下,不過,這些都不及梁氏心頭的涼意。
她在屋外站了一會兒,猶豫著是按照丈夫說的,去把兒子找回來,還是按照自己心里想的,去把黃道婆給請來。
“梁妹子,村長在不?”說話的是肖媒婆,她原本已經(jīng)趕回家里,但一坐下來后,才想到一件事,便急匆匆往兜里塞了幾塊錢,直直趕往村長家。
還沒到門口,大老遠(yuǎn)地就看見村長媳婦梁氏直愣愣地站在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肖大娘啊,找容章有啥事?”看到疾步而來的肖媒婆,梁氏問了一句。
按理說,人家找的是自己作為一村之長的丈夫,那些事情并不是她能過問的,不過,想到廚房里,那一反常態(tài)的王容章,她下意識地不想被外人看到那個情景。
“哦,村長還沒到家啊?”因為廚房的門關(guān)著,肖媒婆便以為王容章并沒有回到家,她心中雖覺得奇怪,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反正她這事兒,村長不在,也照樣能辦。
“那這事跟你說也一樣,咱就想借村里的電話給打一下,你放心,會給錢的?!狈路鹋略獾搅菏暇芙^,肖媒婆把手往衣兜里掏了掏。
九十年代末的欸乃村,電話還不普及,村里只有村長家,為了方便公務(wù)聯(lián)系,裝了電話,所以村子里的人,若是想打電話,只能到村長家來打。
“吱呀!”仿佛專門跟梁氏作對似的,正當(dāng)她打算把肖媒婆引進(jìn)放電話的堂屋時,廚房的門便從里邊打開了。
“肖大娘,您這還沒回家呢?”已經(jīng)將湯水煮好的王容章,原本打算看看媳婦和兒子回到哪里了,沒想到開門便看見屋外正與媳婦面對面的肖媒婆。
他沒有向媳婦催問兒子的下落,而是先詢問原本應(yīng)該跟自己一樣,急著趕回家的肖媒婆。
肖媒婆微微一笑,把剛才的話跟王容章說了一遍。
末了,還加上一句。
“大娘我呀,聽說曠兒這兩天就放假了,所以想給他的班主任打個電話,讓他放假了不要耽擱,趕緊回家。”她的兒子兒媳都在外打工,平日里都是肖媒婆帶著孫子王如曠留守在家。
“行!我懂!我懂!哈哈,你用吧,談啥錢不錢的,村里的電話,就應(yīng)該給村民一起用?!?p> 王容章此刻的心情很好,也聽出肖媒婆話里的意思,她那根寶貝藤條怕是要等著孫子回來再處理了。
直到肖媒婆一臉心滿意足地離去,王容章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仍不見蹤跡,忙對著梁氏道。
“媳婦,咱兒子呢?”
梁氏本來已經(jīng)觀察了自己丈夫好一會兒,原本看他從廚房里出來之后,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正常神態(tài),心下才剛松了一口氣,此時聽見他又舊話重提,不由地心頭一顫。
“傻愣著干啥,兒子呢?你不會沒去找他吧?”王容章畢竟是一村之長,此前因為心頭激動,忽略了妻子的神色,眼下反應(yīng)過來,便看出妻子的不對勁。
“媳婦,你不會以為我魔愣了吧?”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妻子,沒想到,梁氏還真的一臉凝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容章想著鍋中已經(jīng)煮好的寶貝湯、至今不知去向的兒子和眼前一臉懷疑的媳婦,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還得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再說。
于是,在梁氏瞪得越來越大的眼睛和張得越來越大的嘴巴里,以及隨后一溜煙狂奔著去找兒子的背影中,王容章的內(nèi)心總算圓滿了。
類似的一幕,在王四娘家和希士成家?guī)缀跬缴涎荩跇O度重男輕女的希士皮家里,以香氏為首的一家三口都在“滿足”地喝著那飄著幾截黑黢黢藤條的湯水。
希婉清和希婉靈兩姐妹破天荒地喝著平日里只能干望的雞蛋湯,心中甚是不解,與她們同樣疑惑的,還有被父母逼著喝下那寡淡寡淡的湯水,哇哇直叫的希逸麟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