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
蕭靈兒看著前面說書的老人,只見他把杜甫這首詩念完,眼睛閉上口不語,突地睜開眼道:“呔!爾等知道嗎?金兵已渡過黃河,大片宋土已經(jīng)落入金人之手?!闭f完繞地上一圈,手里竹桿向上一舉:“吾將興師北伐,可有人愿意同去否?”老人說完從包里拿出幾顆糖果,圍觀的幾個小孩兒看見了跑過來,伸手要拿,老人把手一舉,嘴里說道:“不急不急,吾將北伐,爾等愿意同去否?”
幾個小孩兒說道:“愿意,愿意?!崩先它c點頭:“好,好,本將應(yīng)允,你等有志氣,眾將聽令,我等擇日北伐!”把糖果分給幾個小孩。
圍觀人群無不搖頭嘆息。
這時,人群里有人說道:“如今國不像國,家不像家,民不聊生,能有一口飯吃都不錯了,誰還去打仗。”
“我們這些鄉(xiāng)野匹夫,如何參得去?!?p> 老人抬頭看著天,嘴里重復(fù)念道:“丈夫四方志,安可辭固窮……”
圍觀人群看著沒趣,都各自散開了,唯有幾個小孩兒,戀著老人衣袋里的糖果,不肯離去。
雙兒從跑了過來:“蕭哥哥,街上商鋪全都關(guān)門的,好不容易只找到一個饅頭?!?p> 蕭靈兒接過饅頭看了一眼:“現(xiàn)在這樣的情景,能找到吃的都不錯了,我們走了半天,你也餓了,你吃吧?!闭f完把饅頭遞給雙兒。
“我不餓,蕭哥哥你吃吧?!彪p兒擺擺手。
蕭靈兒看見她擺手樣子很是可愛,說道:“既然我們都不餓,就先留著吧?!?p> 雙兒點點頭,把饅頭收起來。
“蕭哥哥,我們現(xiàn)在該往哪去?”
“我也不知道去哪?要是我?guī)煾担€有你爹爹在就好了?!?p> 看見雙兒眼睛紅了,忙改口道:“我們先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再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p> “嗯,聽蕭哥哥的?!?p> 兩人順著街道走去。
從金銀島出來后,蕭靈兒救了雙兒,雙兒也知道了這個小叫花叫蕭靈兒,下了船,雙兒也一直哭過不停,以為自己爹爹沒出金銀島。后來蕭靈兒騙她說看見她爹爹已經(jīng)上了另一艘船,雙兒才笑起來。
她對蕭靈兒道:“蕭哥哥,你救了我,現(xiàn)在我沒地方去,幫我找到爹爹吧?!?p> 蕭靈兒哭笑不得,自己一個人野慣了,怎么能帶著一個女孩子在身邊,但看見雙兒紅紅的眼睛,現(xiàn)在這個女孩子和自己一樣無處可去,無家可歸,點頭答應(yīng)了。
由于金兵窮追不舍,上了岸的武林人士邊跑邊戰(zhàn),還好有道士等人的阻擊掩護(hù),蕭靈兒和雙兒好不容易擺脫了追擊的金兵,可也和其他人跑散了。
兩人一路南下走了一個時辰,來到這個小鎮(zhèn),可能是知道金兵已經(jīng)打過來了,所以鎮(zhèn)里大部分人都跑了。
兩人一路看一路找,來到一個客棧,只見客棧老板收拾東西正要逃跑,看見蕭靈兒兩人,勸道:“金兵已經(jīng)打過來了,你們還不快走,還在這里等死嗎?”說完轉(zhuǎn)身跑了。
兩人在街上又走了一段,沿路看見的都是拖家?guī)Э诩贝掖译x開的人。曾經(jīng)較為繁華的街道此時沒有一家商店是開著的,蕭靈兒心想,雙兒找到這個饅頭定是不易。
整個街頭一片凌亂,之前的繁華景象已不復(fù)存在,除了正在逃跑的農(nóng)民,時不時還飛跑過去幾匹快馬,馬背上的人大聲說道:“金兵已渡過黃河,如今天下大亂,我中原義士已在鄂州聚集,共商反金大計,如有血性的大宋子民,前來與我等共舉義旗,聽從岳將軍號令,消滅金狗?!?p> 一些血性的青年男子,聽見這樣的話語,告別父母妻兒,跳上馬背與這些人疾馳而去。
蕭靈兒拉著雙兒站在路邊,雙兒問:“蕭哥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要去哪兒?!闭f完眉頭緊鎖。
金銀島一幕,加上一路上看見金兵殘暴、嗜殺的情景,現(xiàn)在爹爹也不知去向,讓她極度難受,又跑了一天,現(xiàn)在疲憊不堪。
蕭靈兒說道:“你不是說你爹爹要帶你去江南嗎?我們就去江南吧,說不定就會突然遇見你爹爹了?!?p> 聽見可以遇見爹爹,雙兒愁著的眉頭開展起來,拉著蕭靈兒的手說:“好,好,蕭哥哥,我們就去江南,現(xiàn)在就走吧。”
走?江南可不近呀!蕭靈兒眼珠一轉(zhuǎn),把雙兒拉到旁邊的一堆稻草旁:“你在這里躲著,我不回來你不可離開?!?p> “蕭哥哥,你要走?”雙兒拉著蕭靈兒的手道。
看著雙兒一雙可愛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眼睛紅紅的,像是要哭,蕭靈兒笑道:“傻雙兒,去江南很遠(yuǎn)呢,我們走路怎么去呢?我是去買馬,騎馬快一些不就可以早點見到你爹爹了?”
雙兒聽見高興起來:“那蕭哥哥快去快回,雙兒乖乖在這等你?!?p> 蕭靈兒用稻草把雙兒遮起來,記下位置,轉(zhuǎn)身向街上走去。
蕭靈兒說去買馬,其實他想說的是去偷,覺得這個字不好聽,改為買。
和師傅一起時,去那出行吃喝從來都不要銀子,自己在金銀島拿的這幾個錢袋,是準(zhǔn)備一路上分給乞討的和一些窮苦的人,但是現(xiàn)在和雙兒一起,就不能一直偷吃偷喝吧,有了這幾個錢袋,去江南路上應(yīng)該夠了。
一路上騎馬的,推車的,挑擔(dān)的,背著包袱的人,都急匆匆的向南面走去,看來這里很快要成為金人的地盤了。
蕭靈兒轉(zhuǎn)了一會兒,什么馬也沒看見,就是有,也是別人騎著或者牽著,蕭靈兒可不愿意去偷這些老百姓的馬,可這個時候,不說買,就是偷也偷不到了,心里怕雙兒著急,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去。
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而近,一個身穿白衣的人騎著一匹白馬快跑過來,蕭靈兒看此人長得白凈,心想應(yīng)該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騎的馬通身雪白,身形高大,腳力很好,一看就是一匹好馬。
只見此人轉(zhuǎn)過路口,進(jìn)了一個巷子,跳下了馬,然后把馬栓在路邊,左右看了看,走到旁邊一堆稻草旁。
蕭靈兒悄悄的跟過來,看見此人進(jìn)了巷子,知道對方是要小解,又看見此人躲一堆稻草后,心里不禁好笑:這里又沒有人,一個大男人小解還要躲成這樣。
看見對方馬就在路邊,此時不取,更待何時。于是上前去解下韁繩,嘴里說一聲:“對不住了兄弟,馬借我一用,日后定還。”接著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地上,跳上馬背,雙腿一夾,一溜煙跑出了巷子。
雙兒正等得焦急,心想蕭哥哥會不會不回來了,又覺得蕭靈兒不會不管她的。才認(rèn)識半天,覺得這個小乞丐心地善良,很會照顧人的,想想自己剛認(rèn)識他時對他這么兇,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只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一個聲音道:“雙兒,出來走了。”
雙兒高興的扒開稻草走出來,看見蕭靈兒騎在一匹白馬上正在笑嘻嘻看著自己,兩人目光一對撞,雙兒臉一陣發(fā)熱,忙把目光移開。
蕭靈兒道:“站著干嘛,快上馬呀,我們走了。”說完向身后瞄了一眼,看看有沒有人跟來,畢竟這馬是偷的,萬一對方發(fā)現(xiàn)追過來,憑自己三腳貓功夫可能抵擋不住,雖然自己逃跑功夫應(yīng)該是天下無雙,但是雙兒沒有功夫,肯定跑不了,這就麻煩了,還是趕緊走為妙。
蕭靈兒伸出手,雙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著蕭靈兒的手上了馬背,坐在他身后,蕭靈兒掉轉(zhuǎn)馬頭,向前走去。
馬一走動,雙兒雙手一下抱住了蕭靈兒的腰,身體也靠在他背上,蕭靈兒只覺得雙兒身體軟綿綿的挨著自己,心神不由一陣蕩漾,說了一聲:“雙兒坐好了?!?p> 兩腿一夾,白馬撒開四蹄,向鎮(zhèn)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