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輕很快回到了租住的那個小區(qū),還在門口碰見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鄰居張越。匆匆打了個招呼之后他連飯都沒顧上吃就埋頭補覺。
今晚楊輕值夜班。
胖子總是睡眠質量很好,一個無夢的下午覺之后,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半,天都要黑了。
洗漱完畢的楊輕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準備背起雙肩包去公司,順便在路上吃點東西。
“咦,怎么包里進了樹葉子?”楊輕有些奇怪地想把雙肩包拉鏈上卡著的一片樹葉揪了下來,可是葉柄卻卡進了拉鏈最末端的拉鏈頭里。
用力拽了幾下沒成功,楊輕怕弄壞拉鏈,只得順著卡住的地方將葉子折了下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砰地一聲,門被楊輕從外面關上了。
下班高峰期特有的汽車喇叭聲和人群的喧嘩聲遠遠地從開著的窗子里傳進來,屋里卻是靜悄悄的。
四角貼著的符紙沒有一絲反應。
垃圾桶里的那片葉子,像是試探著一樣,慢慢豎了起來。
又過了許久,似乎沒有感覺到四周的危險,竟然違反萬有引力定律,徑自從桶里飄了出來,落在了楊輕如同瘋狗過境的書桌上。
……
六點的羊肉面館,人流高峰期還沒有到。店里只有三五個客人。
“來啦?還跟以前一樣?”老板從檔口里的湯鍋旁探出頭來。
自從這家面館開業(yè),楊輕就成了???,所以一進到店里,老板就招呼了起來。
“多加一份干切羊肉吧!”楊輕一邊答應著,一邊找位置坐了下來,拿出手機掃桌子上的付款二維碼。
今天收入不錯,可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天冷,羊肉湯面煮好需要一點時間,楊輕隨手打開了手機里的社交軟件客戶端,心不在焉地刷了起來。
旁邊兩個吃面的姑娘嘰嘰喳喳的聊天。
一個穿鵝黃色面包服的圓臉姑娘面帶擔憂地問:“那他現(xiàn)在還跟著你?”
“唉,是啊,再這樣下去,我要換工作了?!睂γ娴暮谝鹿媚锩嫔行┿俱玻巯逻€帶著淡淡的青色,看起來像是很久都沒有睡好覺的樣子了。
“你們公司的人也不幫你攔著些啊?!眻A臉姑娘大為不解。
“唉,不但沒攔著,還說現(xiàn)在這個社會,像這樣癡情的男人不多見了,讓我好好珍惜呢!”黑衣姑娘咬牙:“惡心!”
這聲音有些大,楊輕被嚇了一跳,偏過頭去看了二人一眼。
但那黑衣姑娘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緒里,對楊輕詫異的眼光并沒有在意,徑自說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神仙,根本都不認識他,就是大街上碰見的,拒絕過幾十次了還是不肯走。”
她拿起旁邊的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大口面館提供的略帶苦味的大麥茶,潤了潤嗓子之后接著說:“我都跟他說過了,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我改還不行嗎?!”
“唉,現(xiàn)在他是跟到你家這邊了嗎?”
“可不是嘛,上次還在我房門口塞了信和花的,唉,我都扔了?!?p> 黑衣女子抬起頭來感激地看著黃色衣服的姑娘:“佳佳,謝謝你能搬過來陪我住,我一個人真的有點害怕?!?p> “希望過一段時間他會自己放棄吧?!秉S衣姑娘雖然很講義氣地搬過來陪朋友住了,但似乎對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也并沒有什么好主意。
原來是被不喜歡的人追求了,難怪。
不過,這種人也確實很神奇,楊輕自問做不到這樣——當然,他并不認為這是自己至今還是單身狗的原因。
楊輕沒有過戀愛的經(jīng)驗,但他總覺得,這樣追求姑娘,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
很快羊肉面上來了,楊輕便無暇關注這兩位姑娘的對話。他中午沒有吃東西,這時候吃起來更是風卷殘云,片刻便解決了戰(zhàn)斗。
出門的時候,那兩位姑娘還聊著呢。
剛出店門口不遠,楊輕便看見一位不太尋常的人。
確切的說,是一個不太正常的年輕男人。
這大冷天的,這人卻似乎是為了耍帥一般,穿著一件長及小腿肚的薄風衣。
過于單薄的衣服使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有些瑟縮,配上他被寒風凍的有些青白的臉,不但沒有如愿顯得風流瀟灑,反而透露出了幾分猥瑣。
帶著幾分油膩的頭發(fā)搭在了半框眼鏡的鏡框上,一雙狹長的眼睛隱匿在眼鏡后,似乎總在窺探著什么。
事實上,他也確實在左右張望。晚高峰車尾燈的光和地面積水的嶙峋的光影映在他的眼鏡和瘦削的臉上,那張并不怎么好看的臉顯得有些陰晴不定的詭異。
楊輕不會算命,但可能是出于職業(yè)的敏感,面前的這人的面相,卻明顯讓他覺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不過,盡管如此,這確實是個人,不是別的什么鬼東西。
剛才那倆姑娘說的該不會就是他吧?
不知道為什么,楊輕腦子里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不過,如果是這個人的話,也難怪那個姑娘看不上他了。
雖然剛才只是掃了一眼,但那個黑衣姑娘生了一張白皙的瓜子臉,看上去還是頗為俏麗。
剛才擦肩而過的這個男人,長的還沒我?guī)浤亍?p> 楊輕這樣想著,小電動車輕快地穿過晚高峰的車流,在換班時間點到來之前準點到達了黑麥草公司。
“小楊啊,來的挺準時??!”同事老張又在說風涼話,這老家伙平時到的比誰都準點,從來沒有一天早來一分鐘,還好意思說我,嘖。
楊輕嘿嘿笑了兩聲,放下了背包坐到了工位前。
一向以辦退休狀態(tài)出現(xiàn)的老張卻忽然伸出手來,快速地捏住了楊輕包上的什么東西。
“這是什么?”只見老張胖胖的手指間拈著一根短短的細枝——那是半截樹葉的葉柄。
“破樹葉子,怎么了?”楊輕不解,這不是他臨走前從包拉鏈上拽下來的半截樹葉子留下的嗎?
“有妖氣啊,你沒發(fā)現(xiàn)?”老張把葉柄靠近了鼻端,深吸了一口氣:“很明顯啊,為什么你會沒有察覺?”
“年輕人啊,要多多提高自己的知識水平。老是躺在過去的成績單上可是不行滴!”
看見楊輕拈著樹葉左看右看了半天,還點了一張測試妖氣的符紙,最后連辦公室里的羅盤都拿出來了,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老張不由得揶揄道。
“哎呀,這個羅盤是測妖氣的時候是這樣設定的嘛,來來來我?guī)湍阏{一下。”
老張伸手去拿楊輕手里的羅盤:“跟測鬼魂的時候檔位設定不一樣,你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搞清楚怎么用,我都會了……”
“可我剛剛設定的是妖妖靈檔沒錯——”楊輕的話戛然而止。
剛才在楊輕手上沉默如雞的羅盤,剛拿到老張手上,還沒來得及改任何設置,便徑自閃起了代表妖氣的藍色指示燈。
“這個嘛……”老張放下羅盤,一臉嫌棄地看著楊輕:“噫,你是不是非酋,離我遠一點,別蹭走了我的歐氣。”
“我這到底怎么了我?”楊輕伸出手去,一碰到羅盤,那指示燈便即刻熄滅了。
“我下班了,拜拜——”老張懶得跟楊輕計較這些,反正這半根沾了妖氣的樹葉梗子也不會是什么有威脅力的玩意兒,就留給楊輕那個非酋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他可要早些下班給人鑒寶掙外快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