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屹送給她一條裙子。
那是一條雪紡的白色蕾絲婚紗,她兩個月的身孕還不是很顯懷,得趁著這個時候趕緊把婚禮辦了,不然就要挺著大肚子去結(jié)婚了。
袁屹之前和她聊天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等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要專門給她定做一條裙子,當時她還覺得很浪漫,但是現(xiàn)在她覺得這條裙子……讓她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這件婚紗讓她想起她姐姐失蹤時穿的那條白色的裙子,她穿上這件裙子的時候和她的姐姐看上去真是一模一樣,她轉(zhuǎn)了個圈,又翻出了之前她姐姐穿著這條裙子的時候的照片,這張照片曾經(jīng)被放在他們的發(fā)出的尋人啟事上。
像,太像了,這條婚紗和姐姐曾經(jīng)穿過的白色裙子實在太像了。
但是袁屹為什么會知道她姐姐失蹤時穿過的裙子是什么樣的?他并沒有見過她姐姐的照片,她回憶起袁屹看著她的時候的詭異的眼神,打了個寒顫。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小念姐,尸檢的結(jié)果出來了,其他地方?jīng)]什么異常,死前沒有受到傷到骨頭的痕跡,但是有一點——脊椎在死前受到了壓迫,而且裙子的腹部也有不正常的隆起,而裙子上的黃色痕跡,法醫(yī)猜測有可能是羊水破裂,你姐姐可能在死前懷過孕……小念姐你在聽嗎?”
“幾個月了,那個孩子?”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起碼有八個月吧,都顯懷了。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們并沒有找到嬰兒的尸骨,按理說這個時候孩子的骨骼應該已經(jīng)發(fā)育出來了的,但是我們并沒有找到……”警員有些猶豫地道:“這不對,如果是懷孕了又有人照顧的話應該也不會在這個地方死掉啊……”
月份對不上,趙念心想,她姐姐失蹤后的第四個月,這群人販子落網(wǎng),那么在這剩下的至少四個月的時間里,是誰在給她姐姐提供食物的呢?
趙念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對著電話里的那個警員道:“小李,你幫我查件事情……就是當年舉報他們的匿名市民的名字……”
警員哦了一聲去檔案室查去了,電話被掛掉了,而她慌張起來,開始搜索家中屬于男友的東西。
他們同居也有了一段時間,而男友的東西她從來不會亂去動,但是如果事實真的如她所想的話……那個眼神實在讓她不安,她不是懷疑,只是……至少要看上一眼……
她找到了一個密閉的盒子,上面寫著三個字“給趙念”。
給她什么?他還要給她什么?
這個時候,小李發(fā)了個短信過來。
“那個匿名市民的名字查不到了,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過我找到了當年發(fā)獎金的前輩,他說舉報的是個小孩,年紀大概在八九歲左右,年紀那么小行事卻那么冷靜,給他印象很深刻呢……小念姐你在聽嗎,喂,喂?”
十五年前,她六歲,袁屹應該是八歲。
趙念想起了袁屹看著那個被拆開,露出猙獰的獠牙和骸骨的老房子的時候露出的表情,她開始想象,八歲的,幼小又孤僻,喜歡呆在自己睡的狹小閣樓上,透過那個唯一的光源看著外面的小道上的人的袁屹,那雙小小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什么呢?
她想起了袁屹說過的“養(yǎng)一只小動物,她活著的樣子就是最好的排遣寂寞的方式。”
趙念又想起自己小時候養(yǎng)著的金魚,想著自己養(yǎng)著的青蛙,抓來的蟲子,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她對它們抱有愛與占有,但是她總是會養(yǎng)死它們,但是她仍然會樂此不疲地,透過那面小小的玻璃看向它們,而在死后,她會把它們的尸體埋在附近的小土坡里,并且在日記里記下它們的名字。
自己養(yǎng)過的東西,總要用什么方式紀念一下的。
她還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看過的一本小說,里面的一個笨賊在電梯井里摔斷了腿,困在里面。而一個小女孩看他有趣,便把他養(yǎng)了起來,像是在飼養(yǎng)一個新奇的動物。
她的雙手顫抖著,打開了那個盒子。那個盒子是個紅色的木頭盒子,很小,像是有著心跳的,小小的嬰兒安靜地躺在她的腿上。
盒子里面是一副嬰兒的骸骨,處理的很干凈,像是什么漂亮的工藝品一樣,顯然是受到了某人精心的養(yǎng)護。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