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樣的地底之下居然還有這樣的集市,張家是把一整座山都給挖空了嗎?”晏明有些驚訝地看著古色古香的城鎮(zhèn)。
在他答應(yīng)了與張瑾玄合作毀掉生死簿之后,他就被蒙上眼睛,堵上耳朵,一路被帶到了這里,而身體的下墜感讓他明白,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正處于地下。
但是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幾乎是一座古代的城池,干凈整潔的青石街道上時常有穿著漢服的男男女女穿行,有些人的身畔還飄著人形的虛影,叫賣聲時常在街邊響起,整條街道被高掛的燈籠散發(fā)出的紅光點燃,宛若墜入七尺紅塵,顯得熱鬧而繁華。
“是的,這里是在地下的城市,我們叫這里酆都。張家世代與鬼神為契,馭使鬼神,只要流著張家的血脈的人,都擁有令生死簿創(chuàng)造出來的鬼神順服的力量。而酆都正是這些張家的子弟們契約鬼魂,增強實力,交易收容物的場所,也是我們張家的祖地所在?!睆堣冻鲂θ荩撬鹆б话愕奶一ㄑ蹍s顯得空茫而毫無神采。
進入這里之后,他們應(yīng)景地換上了與這個城鎮(zhèn)頗為相稱的寬袍大袖,蘇灼姻身份敏感,在進來之前就被專人引去了其他的地方,帶著人皮面具的晏明被當成張瑾玄的朋友,沒有受到多少限制。
與特定人類群體產(chǎn)生共鳴的血脈類收容物嗎?晏明心想,你們張家還真是財大氣粗,先是掌控盤古那樣幾乎有幾個省份那么大的地方作為基地,在山體里還有這樣的建筑,真不愧是傳世古老的宗族。
“雖然張家靠生死簿傳世,但是生死簿的能力也相當單一,不過是在上面書寫人類的名字,就可以用已有的精神物質(zhì)創(chuàng)造出一個擁有與這個名字相同性格,能力,記憶的鬼魂,即精神物質(zhì)聚合體罷了……但是這樣的精神物質(zhì)聚合體的能力十分多樣,不僅可以憑依于傀儡或紙人一類的物品發(fā)揮出此人原本擁有的武技和其特有的收容能力……打個比方,假如你死了,我把你的名字寫上生死簿,那么我就可以獲得一個擁有毀滅收容物能力的鬼魂。“
看著晏明絲毫沒有動搖的表情,張瑾玄笑了笑:“當然,我的本意是毀掉它,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為了好控制你,把你殺死之后把你的名字記錄在生死簿上。”
“這樣的能力也很強大了,為什么你想要毀掉它?”晏明瞇了瞇眼睛:“是不是因為,馭使鬼魂需要天賦?”
明明是來自于以駕馭鬼神為名的家族,張瑾玄卻一身道法,絲毫沒有使用鬼神的能力,這如何不讓人懷疑他是否在這方面毫無天賦。
“的確,是需要的?!睆堣簧踉谝馑频穆柫寺柤绨?,抬眼看著身邊的晏明帶著人皮面具的臉:“你有兄弟姐妹嗎?”
晏明搖了搖頭。
“我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她非常可愛,雖然有點調(diào)皮嘴巴也不饒人,但是她十分地愛重我,也很信任我。我們雖然是在三年前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血脈相連與心意相通的感覺讓我們一見如故。”
他俊美的臉上露出純?nèi)幌矏偟谋砬椋骸拔覀円惶ルp生,但是她比我更有天賦……她是這百年來在馭使鬼神之上最有天賦的張家子弟,在五歲的時候就可以引起生死簿的共鳴,十歲的時候就成為了生死簿的執(zhí)筆人,被內(nèi)定為張家的下一代家主?!?p> “那你豈不是很羨慕?”
“我并不羨慕……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沒有天賦,和族中另外一些沒有天賦的子弟被送去盤古,接受成為基金會特殊收容物特工的訓練……之前你見過的那個學堂,其中就有我們張家的子弟?!?p> “我在那兒的日子其實過得不錯,父親是家主,妹妹是下一代的家主,誰也不敢不給我好臉色看,哪怕是個廢物也能在那兒橫著走了,更何況我在靈氣修行上頗有天賦,在那兒的日子算不得苦?!?p> “不……那應(yīng)該是我人生之中第二幸福的時光。”張瑾玄露出感嘆的神色。
“但是好景不長,張家的本家在我十七歲,距離離開盤古,成為一名基金會特殊收容物特工還有一年的時候,把我召回了家族?!?p> “盤古內(nèi)部的時間流速要比外部快一些,當時的我十七歲,而張瑾恪,也就是我的妹妹,年歲不過十五。”
“當時張家準備開啟預(yù)謀已久的地府計劃,而作為基金會同意這個計劃的交換條件,他們要把張家的繼承人,交換過去成為質(zhì)子一段時間?!?p> “基金會有血脈檢測的條件,他們也知道我妹妹的長相,而當時的張家選擇的是……把長相相似的我派過去,代替張瑾恪,成為基金會的質(zhì)子。”
晏明震驚道:“但是你們性別不同,你是怎么?”
“他們讓我男扮女裝,用特殊的藥劑改變了我的喉嚨和身體狀態(tài),取出了我的兩節(jié)脊椎和一些腳上的骨頭來調(diào)整我的身高……除了閹割和變性之外他們什么都做了?!?p> 難怪你這么矮……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對于男性來說確實是矮了一些。
“他們?yōu)榱朔奖阄矣^察和模仿,經(jīng)常讓我和張瑾恪進行接觸,讓我們增進感情,而在我終于成為張瑾恪,即將離開張家的那一天,我的妹妹對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現(xiàn)在哥哥你終于變得和我一模一樣了,不過這是當然的,因為我們是雙胞胎嘛,我們永遠都是屬于彼此的?!?p> 張瑾玄說著這些話語的時候表情云淡風輕,似乎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青色的道袍一甩,仿佛不染塵埃。純黑的眸子映著萬丈紅塵,沒有一絲被觸動的跡象。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讓我知道你必定會背叛張家的決心嗎?”
張瑾玄搖了搖頭,桃花眼彎成一道新月:“不,我是在堅定我自己的決心?!?p> 他的目光投向晏明的背后,晏明這才看見一個穿著漢服男裝的短發(fā)少年……不,應(yīng)該是少女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那少女生著一雙含情的桃花目,眼尾長而上挑,瓜子臉,淡峨眉,與面前的張瑾玄面容極其相似,唯一的不同是少女的眼角有一顆紅色的淚痣。
那少女穿著月白色的道袍,就像一朵浮云一樣輕巧地落進了張瑾玄的懷里。
“哥哥!”少女語調(diào)里的欣喜讓晏明聽著只想嘆息。
“好久不見,有沒有給我?guī)ФY物!”
張瑾玄看著妹妹沖著自己撒嬌的樣子,神情沒有半分的不悅,溫柔的笑意在他清雋的臉上浮現(xiàn),他嘆了口氣,捏了捏妹妹的臉,被張瑾恪報復(fù)性地反捏了回來,長相一般無二的兩人互相捏臉,一時間看上去頗為滑稽。
晏明有點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