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恐怖懸疑愛好者,林下看了太多太多的恐怖小說和影視,以至于看的都記住了那些套路了。
干澀無味之下,他選擇了自己寫想要看的小說。
這么一來,十載的文字耕耘便開始了。
林下始終以為自己是個沒天賦的小說家,不管是腦洞、大綱、細(xì)綱、結(jié)構(gòu)還是伏筆都沒法子一下子就做得很好,便只好更加努力,在這些方面下別人幾倍的功夫。
通過努力來彌補缺陷。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以至于連續(xù)兩年成為最暢銷的恐怖小說作家。
在網(wǎng)絡(luò)和實體讀者中收獲了一大堆粉絲,各種各樣的好評與夸贊成堆地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里,網(wǎng)絡(luò)上一旦有人說他的書不好看,必定會被一大批粉絲來回輪流罵。
幾年里,影視,動漫,游戲各種各樣的改編相繼推出,備受好評,整個讀者界幾乎普遍認(rèn)為他就是當(dāng)代最厲害的恐怖小說家。
可網(wǎng)上對他的評價越是高,他就越是惶恐害怕。
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沒有天賦,寫好了一本就是萬幸了,一定寫不好下一本。要是寫不好下一本,那么他收到的那些夸贊和榮譽就都是泡沫。
偏就是這種患得患失讓他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故事,劇情,人物,氛圍,沒有一個能夠讓他滿意。
他開始看各種各樣的恐怖片,各種各樣的恐怖故事,想要去尋找到一絲絲靈感。于他而言,哪怕是一絲絲就好。
但是……那是徒勞的……是毫無意義的。
他曾一度絕望地認(rèn)為,除了天賦恐怕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幫助他了。
把自己關(guān)在小黑屋里,與恐怖片,恐怖小說度日。以至于那段時間里,睜眼是恐怖,閉眼是恐怖。
再加上網(wǎng)絡(luò)上各種各樣的催更,巨大壓力之下,患上抑郁癥便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起初的時候,只是會焦躁,會煩悶,做事情會找不到自己所希望的意義。到了后來,各種各樣壓力和網(wǎng)上質(zhì)疑聲的出現(xiàn),讓他開始陷入自我否定的循環(huán)當(dāng)中,做什么事情不滿意都?xì)w結(jié)到自己太差勁。
這種負(fù)面情緒堆積在心里得不到任何釋放,很多事情他幾乎覺得連呼吸都是在浪費空氣。
直到“自殺”這個詞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一經(jīng)出現(xiàn),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那天夜里,他渾渾噩噩地來到天臺,望著遠(yuǎn)空星辰,望著星辰下的人間煙火,頓時覺得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了。
于是乎,縱身而躍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風(fēng)果然很大。
這是他心里最后的念頭。
直到……一個穿著西裝,一頭紅發(fā)的……小丑在樓下接住了他。
一場交易在他們之間誕生了。
小丑給了他很多東西,比如說無限的靈感與天賦,比如說一種能力……一種超能力。
一種可以將小說中的恐怖帶入現(xiàn)實的能力……
這種超常絕人的能力讓他害怕過,但是當(dāng)這種害怕逐漸淡去后,就成了無法壓抑的興奮。
在街頭游蕩的裂口女、沉尸河底的山村老尸、午夜驚魂的僵尸叔叔、天堂的渡輪客、遺失在夢中的雅子、會跳舞的紅色高跟鞋……
一個又一個膾炙人口的恐怖故事誕生的同時,令人驚懼的恐怖也誕生了。
他喜歡這種創(chuàng)造的感覺,他將這種能力稱作為“無限恐怖”。
當(dāng)然這種能力的獲得是有代價,而所承擔(dān)的代價在他看來那么無所謂——
失去做夢的能力。
這就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看來完全無所謂,這讓他感覺自己的能力是小丑白送給他的一樣。于是乎,那個神秘的小丑便成了他所向往的存在,向往他的強大能力。
像小丑給他說的那樣,“如你所見,我是個紳士”。
林下戴上紳士帽,身著西裝革履,撐著小丑留給他的大黑傘,開始了他的“無限恐怖”之旅。
……
林下興奮于那個年輕的小房東給他的靈感。
一襲白袍,黑發(fā)遮面,赤手赤足,電話,電視,午夜之交,七日渡魂……
“這是一個多么完美的故事,一個多么完美的恐怖啊!”
奮筆疾書,興奮到難以去停下。
他相信,這一定是可以火爆整個小說界的恐怖存在。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在他看來雖然有點年齡不搭調(diào),但是很可愛的年輕小房東向他舉起了屠刀。
直到那半截鐘擺插進(jìn)他腦袋的時候,直到思維停止的一瞬間——
他依稀看到那個紅頭發(fā)的小丑一點一點裂開嘴角,沖著他一笑,然后躬身。
依稀聽到耳邊的呢喃,“如你所見,我是個紳士。”
……
有些刺眼。
易秋一點一點扯開沉重的眼皮,陽光在他眼里肆掠。
他瞪大眼睛,看著刺眼的太陽出神。
直到淚水不斷淌出后才坐了起來。
怔怔地看著這間屋子,怔怔地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林下,怔怔地看著流到涉農(nóng)昂的一灘暗紅色的血跡。
呃……看到是一團蒙蒙的灰綠色一樣的東西。
易秋一下子慌了起來:“我不會瞎了吧?!?p>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直視太陽過久而導(dǎo)致的。
拍著胸口小呼一口氣:“哎呀,真的是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我瞎了?!?p> 突然一道慘叫吸引了易秋的注意。
他顫抖著爬了起來,扶靠著窗臺向下看去。
“全都要死!”
一個面目蓬蒿,衣著襤褸的中年男子在外面狂奔,口里不斷喊著“全都要死!都是假的!”這種話。
看著他逐漸遠(yuǎn)去,奔向小鎮(zhèn)的慘淡背影,易秋驀然裂開嘴角一笑:“是的,全都要死,這不,已經(jīng)死了一個了。”看著臉上已經(jīng)毫無血色的林下,易秋緩緩閉上眼。
一陣風(fēng)吹來,吹起了人間煙火。
卻吹不起易秋被血凝住的劉海。
睜開眼,從窗外飛過來一架紙飛機,晃晃悠悠停在易秋的面前。
易秋拆開紙飛機,上面寫著一大段話。
只是輕輕瞥了一眼,說道:“太長太丑不看?!?p> 說著易秋就把紙重新疊成了紙飛機,哈了一口氣飛了出去。
低著頭往下看去。
庭院里面,一頭紅發(fā)的、身著西裝革履的小丑裂開嘴角沖著易秋一笑。
易秋同樣裂開嘴角,回以微笑。
兩個瘋子在這一刻,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怪誕。
【活下去】
……
那封信上寫著:
“親愛的小東西:
如你所見,我是個紳士。我喜歡你對待那些恐怖的方式,喜歡你找到答案的方式,更加喜歡你讓我感到親切的言行。所以,請加入我們吧,讓我們一起為這世界獻(xiàn)上毀滅進(jìn)行曲。”
——盜夢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