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火車偶遇,大傻子
安婧的老爸在查看電表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正好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俗稱“坐土飛機”,當場就起不來了。
經(jīng)過拍片確診,父親尾椎骨錯位、擠壓變形。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傷到神經(jīng),否則就不是動手術的問題了,而是直接癱瘓。
醫(yī)生建議第二天一大早就手術,加鋼板固定,需要安家馬上交五萬塊錢的手術費和住院費。
安婧剛接到消息,正要給主管請假,結果主管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內(nèi)審部的人馬上進場檢查,人手不夠,讓她回去幫忙。
說白了就是加班。
在銀行工作就是這樣,加班是家常便飯,安婧收到這個消息并不意外,只是今天……她立即和主管簡單的說了一下家里的情況。
“你現(xiàn)在回去也只是坐在手術室外邊守著,什么都干不了,而且路上一來一回就耽擱了大半時間。要不然這樣,你今天先過來加班,下一輪你輪休的時候我給你頂一天班,你連休三天,正好回家去看怎么樣?”
從洛河市到安婧的老家隴縣大概三百公里的樣子,路程并不是很遠,但交通卻很不方便,路上行駛再加上來回倒車、等車的時間,安婧曾大致算過,竟要七、八個小時左右,所以主管說的話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現(xiàn)在都中午了,她這會兒去晚上才能到,在醫(yī)院呆一晚上,明天又得急急忙忙的趕回來,壓根就陪不了父親。
最重要的是,內(nèi)審部檢查,網(wǎng)點人手本來就不夠,她要是這個關頭走了,主管哪還能同意她請假或者調(diào)班?不給她小鞋穿就算是不錯了。
最后,安婧同意了主管的提議,立即朝網(wǎng)點趕。
父親那邊要手術,母親和姐姐把積蓄都拿出來,還差個一萬七,安婧算了一下手邊的錢,咬了咬牙,通過信用卡掌上取現(xiàn)借了一萬的現(xiàn)金出來,然后連帶著自己手里一萬元的存款,直接通過手機銀行轉到了姐姐卡上。
弄完之后,望著變成三位數(shù)的銀行卡余額,安婧撥通了房東的電話,表示自己不租房了。
“為什么啊,小姑娘我這房子挺好的你再考慮下?”
“真的不用了,謝謝你啊大叔?!?p> “嘿我說你這個小姑娘,你要早說不租何必害我白跑一趟呢!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從哪里趕過來的,從開發(fā)區(qū)那邊!我今天啥事兒都沒干成,你這小姑娘怎么這樣呢……”
電話里,先前態(tài)度友好的大叔一頓罵罵咧咧,安婧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最后直接把手機拿開了,整個人靠著公交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望著窗外擁擠的車流和穿梭的人群,安婧再一次覺得,三年多了,她對這個城市還是沒有任何歸屬感。
尤其是冬天,天氣陰寒濕冷,天空中常年籠罩著灰蒙蒙的云層,更是讓這座城市顯得無比冰冷。
玻璃窗上漸漸泛起了白霧,她不禁伸出手指,等回神過來,竟然在玻璃上寫了一個“軒”字。
公交車播報著到站提示,她迅速抹掉了字,然后匆忙下了車。
*
連軸轉了幾天,終于又到了輪休的時候,當天下班安婧就匆忙地往老家趕。
這個點已經(jīng)沒有大巴車了,她只好買了從洛河到洛川的火車票,準備到了洛川再拼了個黑車回縣城。
臨近元旦,有的大學已經(jīng)開始放假了,雖然火車票不比春運那么緊張,但火車明顯變得擁擠起來。
安婧好不容易擠到自己的位置旁邊,卻發(fā)現(xiàn)位置已經(jīng)被一個糊了滿臉眼淚的小男孩占據(jù)了。
她再次確認了一下車廂和座位號,確定這是自己的位置,然后朝小男孩旁邊年輕漂亮的媽媽開了口,“請問這里——”
“不好意思,我馬上把他抱起來!不好意思?!?p> 安婧還沒說完,女人就溫柔地表示歉意,然后將小孩抱了起來。
誰知道小男孩剛坐到她腿上,就立即蹬腿掙扎,放開了嗓門就是哇的一聲,哭聲嘹亮。
“再哭,再哭警察叔叔就不讓你坐火車了?!迸思傺b虎著臉吼道,但她聲音輕柔,聽上去根本沒有什么威懾力。
安婧正在猶豫要不要坐下的時候,還在掙扎中的小男孩手一揮,立即把對面乘客放在桌上正在使用的筆記本電腦的屏幕給推得蓋了下去。
啪的一聲,筆記本電腦被突然合上,對面的男人這才抬起頭來,眼珠黑黢黢的,眼神幽暗恐怖,像是要把小孩給吃了似的。
“哇!”小男孩哭得更兇了。
安婧卻愣在了原地,“是你?”
竟然是她對門的鄰居!
“你們認識?”小男孩的母親不禁扭頭,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
你們?
這個女人是……?
女人立即笑了,隨后想到懷里哭得震天響的兒子,立即將孩子塞給了對面的另一個男人,“我收拾不了你兒子,你自己來?!?p> 隨后,她不動聲色地將安婧上下打量了一番,伸出了手去,“你好,我叫傅溪云,你認識我弟弟?”
說著,她眼睛還眨了兩眨,里面亮晶晶的。
弟弟?
她不禁偏頭望向鄰居。
只見他已經(jīng)重新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戴著耳機,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腦屏幕,十指如飛地敲著鍵盤,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
安婧這才發(fā)現(xiàn),她這個鄰居五官長得還挺標致的。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就是那一頭雞窩似耷拉著的呆毛和臉上木訥呆愣的表情太過搶眼,讓他看上去更像個大傻子,從而令人忽略了本身的長相。
“我是他鄰居。”安婧笑了笑,坐了下來。
這么多趟列車也能恰巧遇到熟人,這概率還真是……
“鄰居啊,對門?”傅溪云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好奇道,“你叫什么?”
安婧不太習慣和自來熟的人打交道,扯了扯唇角,“安婧?!?p> “安靜,名字真好聽?!苯憬愀迪骑@然也看得出安婧的不自在,笑了笑沒再繼續(xù)問話,只是眼里卻閃過失落。
她抬頭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弟弟,隨后嘆了口氣。
還以為她弟會和別人打交道了,沒想到只是鄰居,而且兩人似乎并沒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