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1627年)大事記:
正月:《奇器圖說》和《諸器圖說》鄧玉函口述、王徽筆錄,刊行,自行車一詞出現(xiàn)。
五月:后金攻錦州、寧遠(yuǎn)。
八月:木匠皇帝去世。崇禎皇帝朱由檢即位(狗日的作者竟然和朱由檢同一個生日:臘月二十四)。
十二月二十三日:命定魏忠賢閹黨逆案,魏忠賢垮臺。
徐錚看著眼前的黃歷,一臉平靜,但是內(nèi)心卻是波瀾起伏,明天就是天啟七年了,鼎鼎大名的朱由檢—崇禎皇帝即將開展他那悲壯的人生,從意氣風(fēng)發(fā)、誓言中興到走投無路、萬念俱灰,這將是怎樣的感受?天下眾人中應(yīng)該有一人身同感受,此人應(yīng)為李自成,拋開一切,從某種意義來說,這兩人應(yīng)為知己,只不過一個是攻,另一個是受。
也就是這一年,明末農(nóng)民起義正式上演,開啟了埋葬腐朽沒落政權(quán)的歷史征程。
中國古代王朝政權(quán)的形成,往往伴隨形成的是一個典型時代特征,諸如文化、思想、習(xí)俗以及把這一切作為最高精神信仰的知識分子和時代精英。一旦這個政權(quán)滅亡,那么這些知識分子和精英們往往是前赴后繼的殉葬,為信仰讀書,為信仰做官,為信仰奮斗,為信仰自殺,是這類人的行為準(zhǔn)則,也是我們后人的楷模。
徐錚知道,大明朝只有十七年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下一步該如何做?如何才能在這個波瀾壯闊,充滿巨變的時代浪潮里,保護自己,保護家人,保護身邊的一切,保護那些讓自己敬佩的知識分子和時代精英,為中華民族盡可能多保留些種子和脊梁,這一連串的想法,最終形成了一只無行的長鞭,在不停的鞭策徐錚。
但是徐錚知道,自己還無力改變這一切,唯有奮力的往上爬,占據(jù)一定的位置,才有發(fā)言權(quán),才有能力去改變一些事情,為什么會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正是如此!
窗外不時的傳來陣陣鞭炮聲,甚至連呼入鼻孔的空氣似乎也充滿了火藥味,來吧,1627!
新年過后是新春,正是草長鶯飛時節(jié)。徐錚簡簡單單,帶著小道士張禮真,各騎一頭健騾,直奔蘇州。
隋唐以后,蘇州得京師大運河便利迅速發(fā)展成為知名城市,不論是人口規(guī)模又或是手工業(yè)、文化思想皆是全國首屈一指。用物阜民豐、人文薈萃來形容都不為過。
徐錚決定來此,其實是由私心的。除了順道考察蘇州的手工業(yè)發(fā)展概況,還想趁機窺探下未來的秦淮四大名妓:陳圓圓、李香君、董小宛以及柳如是。根據(jù)史載:陳圓圓現(xiàn)在應(yīng)該居住在蘇州的“桃花塢”;李香君居住在蘇州的“閶門”;董小宛居住在“董家繡莊”;而柳如是應(yīng)該在吳江做小婢。不論是穿越眾還是后世的騷年們,對于秦淮八大名妓,絕對是垂涎三尺的。徐錚也不例外,沒辦法,人總是有好奇心的。
原本計劃乘船前往蘇州,一路游玩,但是作為一個穿越眾,習(xí)慣了動輒幾十碼速度的徐錚,嫌船行過慢,最后選擇騎行,騾子雖然走的不快,但仍趕得上電動車的速度。
二人一路走馬觀花,說不出的愜意。小道士張禮真的個頭已合成人相差無幾,由于常年練武,更顯得猿腰蜂背,雖然未穿道服,一襲藍(lán)衫,頭發(fā)隨意用根藍(lán)帶扎起來,腰掛寶劍,說不出的瀟灑風(fēng)流。徐錚一身玉白長衫,頭戴青衿,面容白皙斯文,惟有臉上偶爾狡黠轉(zhuǎn)動的目光,才會顯露出異于常人的精明,若只是粗略觀看,已經(jīng)沒有了穿越眾的特征。
前面一處樹蔭,樹根處綴著青草野花,樹蔭在地上留下了不少斑駁的影子,已經(jīng)被太陽曬的不耐煩的小道士張禮真,歡呼一聲,催動健騾,趕到了下面,見徐錚仍是不緊不慢的行走,張禮真腿部用力。腰桿一挺,整個人從騾身上彈到地上,然后順手揭開清水葫蘆,仰起脖子,美美的喝了一大口。
徐錚也不多說話,等騾子走到樹蔭下,停下腳步啃食地上的嫩草時,這才腿一偏,下了騾子,手里拎著葫蘆和干糧,在樹下找了塊干凈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吃起休息起來。
小道士張禮真見徐錚坐下來,瞇起眼睛,在四周逡巡了下,然后取出干糧,快速的吃了起來。
徐錚覺得吃的差不多了,見張禮真仍是站著,便拍了拍身邊,示意張禮真坐下來,放松下。
“這里既不是荒山野嶺,又不是亂世末日,你搞得那么緊張干嘛,坐下,坐下!”徐錚說道。
張禮真這才坐下,徐錚看了下天色,見日頭尚早,說道:“真子(貞子),時間還早,我們在這里歇會在趕路。”
張禮真點點頭,徐錚一咕嚕躺在地上,頓時不見了斯文,隨手拆了一朵莫名野花,放在鼻尖輕輕地嗅著,嘴里哼道‘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也是那百花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嘿,采了也白采!’
小道士張禮真耳朵里聽著徐錚的野調(diào),嘴上不說,心里卻在腹誹不已:公子你唱歌就唱歌唄,總要唱的這么粗俗不堪,還好沒被別人聽到,要不然還真以為是采花大盜來了!平時一本正經(jīng)的,咋剛出來就現(xiàn)了原形呢!想到這里,小道士張禮真頓時想起《西游記》里的經(jīng)典橋段:兀那妖怪,快快現(xiàn)了原形,否則吃你家孫爺爺一棒!想到這里,差點笑出了聲,偷偷的看了下徐錚,還好沒被公子發(fā)現(xiàn)!心虛的張禮真偷偷的吐了下舌頭。
小憩以后的二人,精氣神都恢復(fù)了很多,二人繼續(xù)前行,穿武進,過無錫縣,直奔蘇州。
游學(xué)是作為古代知識分子增進見聞的一條捷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由此可見游學(xué)的重要性。不論貧窮富貴,古時候大都數(shù)士子都要出門游歷一番,有短途,有長途;有徒步,有車船馬轎,有富游,亦有窮游,個中發(fā)生的故事成為了我國知識分子創(chuàng)作的不竭動力和源泉。
徐錚的路線已經(jīng)提前規(guī)劃完畢,第一站是文化之旅—寒山寺;第二站尋金之旅—蘇州閶門商業(yè)街;第三站訪美之旅—桃花塢,至于蘇州的園藝、昆曲評彈,不在此行計劃以內(nèi)。
唐人張繼一首《楓橋夜泊》,大大提高了寒山寺的知名度。
其實嚴(yán)格來說本詩作者并非落第,張繼是高中進士之后,參加朝廷“銓選”,沒有通過而返鄉(xiāng)。用今天的話說張繼同志是公務(wù)員考試沒通過而已。唐朝的管理任職六品以上由皇帝親自任命,六品以下由吏部組織進士等已經(jīng)取得做官資格的人參加“銓選”。張繼同志,切莫灰心,后面仍有大好的前途等著你呢!
但也正是因為張繼不得意的情懷,才有了這首千古絕唱,看來人生得失真的是很難預(yù)料。
后世的寒山寺多為清朝的建筑,其余的大都是仿古在現(xiàn)。如今能有機會欣賞到歷史的原汁原味,徐錚的心里還是有著不小的期待的。
寒山寺在蘇州城西不遠(yuǎn)處,即后世的楓橋鎮(zhèn)。等到徐錚和小道士張禮真趕到的時候,天色已黃昏,倦鳥歸巢。
帶著滿身風(fēng)塵,徐錚和小道士張禮真投宿寒山寺。這個時代的寒山寺僧人可不是后世,什么都要錢開路。經(jīng)過一番表明,寺內(nèi)僧人知曉了徐錚二人的來意之后,熱情的安排了食宿,當(dāng)然是免費!
用過簡單的素餐,清洗過身體的徐錚,默默底站在窗前,透過遠(yuǎn)遠(yuǎn)的夜幕,望著一團黑暗的蘇州城,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僧人們的晚課開始了,隨著悠揚的鐘聲,陣陣誦經(jīng)聲,不時穿入耳際,徐錚的心徹底靜了下來,甚至連呼吸也放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