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難自抑
經(jīng)過多日的精心制作，打算送給啟幀那件衣衫大功告成，顧予初比著縫制好的衣衫，很是滿意。
剛接到口信，啟幀三日前已回啟都，待回宮稟告后，今晚便可回府。
東?？官链螳@全勝，東瀛一百余艘戰(zhàn)船皆毀，實力大傷，東海漁民三到五年間可太平度日。
林峰雖領(lǐng)兵不利，但其后憑多年海戰(zhàn)經(jīng)驗，配合平齊軍大勝東瀛海軍，啟幀上表為其請功。
明帝念其往昔海戰(zhàn)功勛，準其將功補過，保留原職，另晉封其正室為二品誥命夫人，名曰感念家府親眷的對征戰(zhàn)沙場將士的支持與付出，其實則是因林子賢被廢一事給予林家上下的安撫及告誡。
對于啟幀，明帝除了口頭夸贊之外并未給予實質(zhì)上的封賞，但倒是對正好從汴州賑災(zāi)回朝的寧王啟嵚玨，封賞黃金百兩，珠玉百槲，加食邑二百戶，惹得皇朝上下紛紛揣測明帝心意。
得知秦王得勝歸來，顧予初早早的命徐張準備晚膳，要為他接風(fēng)洗塵。
啟幀回府后未來得及脫下甲胄便直奔臨月閣，而此時顧予初正在擺弄窗格上的花草，她聽見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目着c配劍的摩擦聲響，還沒抬頭便知是他回來了。
“回來啦。”兩人四目而對，顧予初抑制住內(nèi)心的喜悅，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
“嗯?！眴瑦灺暤?，他真的很想上前抱抱她，可是自己風(fēng)塵仆仆，十幾日未曾換洗，想想還是忍下。
“晚膳正在準備，王爺還是趕緊梳理一番吧。”
“好?！眴粗櫽璩鯊澇稍卵赖难劬?，很是溫暖，征戰(zhàn)多年，即使是凱旋而歸面對也是偌大空蕩王府，若不是有顧予心陪著，日子過的怕更是冰冷萬分。
如果說顧予心是瑩瑩搖曳的燭火，能夠陪伴自己熬過瞬間的脆弱與孤獨，那么顧予初則是灑向床頭的月光，一樣的冰涼，讓他忍不住去分享自己殘喘的溫度。
啟幀轉(zhuǎn)身出門，顧予初不自覺的跟上兩步，想要開口卻欲說還休。
也就在此時，啟幀突然回頭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了她，輕輕嘬了下她的額頭。
顧予初心中一驚，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什么。
“臭么？”
“嗯?！?p> 如此誠實的回答，啟幀不禁笑了起來，摸摸她的腦袋，出了門去。
后堂內(nèi)，丫頭們已將晚膳準備好端上了桌子，顧予初在旁張羅著。
回王府近半年里，她對府里上下大小事務(wù)已皆了然于心，加上寬厚待下的態(tài)度和徐張的輔助，丫鬟及家丁已完完全全聽信服于她這位初來乍到的王妃。
聽見腳步聲，忙前忙后的顧予初轉(zhuǎn)頭，正好看見顧予心和啟幀一同邁入正廳，恍惚間，覺得他們像極了當(dāng)年恩愛不移的雙親。
啟幀換了件絳色長衫，領(lǐng)口用黑線秀著兩片祥云，不是特別顯眼，但卻很是別致。顧予心打扮的也是明麗，青色的裙裝，上面繡著朵朵白梅。
“都坐下吧。”啟幀開口說道，三人一并坐了下來。
“先喝點鴿子湯吧?！蔽吹阮櫽璩跽f完，啟幀先挑了塊桂花糖糕吃了起來，她只得轉(zhuǎn)而盛上一碗遞給妹妹，好掩飾一下方才的尷尬。
顧予心接了過了白瓷碗放在一邊，托起下巴看著啟幀，問道：“幀哥哥，東海之地有什么好吃的？”
說罷，她又夾起一塊梅汁熏肉放到他的碗里，只見她袖口繡著的祥云圖案與啟幀領(lǐng)口竟是一模一樣。
顧予初心中隱隱發(fā)澀，再對了對啟幀領(lǐng)口的繡紋，已然明了。
他的這身新衣是妹妹親手做的，那么，自己的賀禮又該如何送出手呢？
“就知道吃?！眴瑢櫮绲陌琢怂谎?。
“姐姐，你看幀哥哥這衣服好看么？是我親手做的生辰賀禮?！?p> “好看的?！鳖櫽璩趺蛄嗣蚩谇鍦?，輕輕的贊揚道。
“你的呢？”啟幀瞅著她很認真的索要。
“我……還沒有來得及準備，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
顧予初一時語塞，其實說起來自己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他，那兩年短暫的記憶如此單薄，他喜歡吃什么？愛喝什么酒？愛看什么書？這些她全然不知。
啟幀有些生氣，眉頭一緊，責(zé)怪道：“每日府里大小事務(wù)有徐張打典，王妃確實不必如此費神，到是可以抽空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的夫君?！?p> 顧予初尷尬的笑笑，低著頭，很難分辨她的表情。
啟幀見她如此，也不忍多加苛責(zé)，于是話題一轉(zhuǎn)，開始聊起東海戰(zhàn)況和風(fēng)土人情。
以后，雖然話題不斷，但這頓飯，三個人吃的都不是滋味，其中各種原委，也只有各自心中最清楚明白。
用完了膳，顧予初獨自回了臨月閣，看見做好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床頭，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礙眼。
“蓮生，衣服快些收起來吧，改日再送。”她無精打采吩咐著，像被霜打了一般失落。
“為什么呀，王妃您可是整整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做好的，王爺好不容易凱旋歸來，這時候送他是最最合適的?！本G蘿丫頭很是著急。
蓮生最是了解顧予初的脾氣，趕緊跟綠蘿使了個眼色。
“你懂什么，王妃自有安排，快收起來吧。”
顧予初心情很差，為自己這個沒事找事的決定而懊惱不已。
這賀禮怕是再也送不出了，也好，本來就不該送。
丫頭們準備好了熱水，她悻悻的褪去衣裙靠在木桶里發(fā)著呆，直到水涼了，冷到哆嗦著才起身穿戴好。
她頹然的繞出帷幔，不料卻赫然發(fā)現(xiàn)啟幀已經(jīng)靠在自己的床榻上睡著了。
這下，女人有些犯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叫醒他么？戰(zhàn)場辛苦，回程舟車勞頓，回到府里才能好好歇息，她又實在于心不忍。
可如果不叫，難不成晚上要留他在自己這里過夜不成？！
顧予初靜靜的站在床邊，看著睡夢中男人疲憊不堪的模樣，既糾結(jié)又心疼。
算了，左右還有個軟塌，她湊合一宿，也不是什么大事。
拿定主意的女人，剛想轉(zhuǎn)身，可誰知右手被一把拉住，再一個拉扯，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全身伏在啟幀的身上，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暖，亦能聽得見他起伏的心跳。
她不知所措，踉蹡著企圖爬起來，誰料啟幀一個翻身，連帶著她在床上一并滾了一圈，然后男人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將她緊緊的樓在懷里。
顧予初怎敢繼續(xù)這樣的曖昧，還想要掙扎，而啟幀則雙臂收緊，自然的用下巴抵住她的腦袋，閉著眼睛呢喃道：“乖，別動?！?p> 女人愣了一會，心跳的厲害，她想了又像，還是覺得不能如此聽話，仍舊想辦法掙脫，可啟幀不依不饒，半睜開眼睛寵溺的看著懷里的女子，輕聲說道：“就當(dāng)送我的生辰禮物可好？”
他沙啞疲憊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小心翼翼，顧予初不禁身體微微顫抖，盤算著這話里的意思，心里的鼓點翻倍的加速，緊張到手腳冒汗。
可也就在這時，她耳邊卻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顧予初抬頭望了望他，發(fā)現(xiàn)啟幀已然熟睡，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胡思亂想，更是羞紅了臉頰，然后稍稍放松了僵直的身體，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