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那日,車前車松兄弟得了我的指示,決定“潛伏”魏婷那個床墊銷售會場之后,問我要路費。
據(jù)他們所說,那家會議銷售的地點在隔壁縣的一個什么山莊里面,風景絕美,可惜交通不便。再加上魏婷的大巴車已經(jīng)出發(fā)了,他們只得自己乘公交車。
沒有路費,這事也干不成。
而我最近也窮得厲害,自然不肯出這筆錢。
兄弟倆商量了一下,決定去找福利院系統(tǒng)中的大款范建國。
時值初春,春暖花開,老范正閑得無聊。聽到這事,老頭說:“著啊,咱們就過去看看吧!”
于是,三人就興沖沖地租了個的士趕了過去。
聽到這里,我吃了一驚:“打的過去,真舍得,得兩百多塊錢吧?”
車松:“沒打表,一口價二百四十塊。反正范建國是富翁,這點錢只相當于他一頓早茶。”
我問:“那么你們回來呢,還是每天打的過去?”
“回來坐的是載福利院老人的大巴。”車前回答說:“以后每天大巴都回來我們這里接,至于范建國,他還是自己打的過去。這老范,怎么那么有錢?。 ?p> 說到這里,車家兩兄弟一臉的羨慕。
有錢才有夕陽紅,沒錢只能算是活著。
我又問他們那會議銷售是什么情形?
車家兄弟你一言我一語描述起來。
那就是一個大會場,進去之后就是一排桌子,桌子后面坐著一群白大褂給大家義診??催@些人擱在桌上的牌子很有來頭,最起碼是縣一級三甲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有的還是省醫(yī)院的副教授,教授,享受國務(wù)院津貼的老專家。
既然不要錢,老人們便一涌而上讓專家給他們看病。
看病的過程也簡單,不外是用聽診器聽聽心臟有沒有雜音,用血壓儀測測血壓,摸摸脈什么的。
反正一句話,得把你看出病來才能顯示出他們的水平。
說到這里,車松憤憤道:“什么狗屁專家,說我腎虛,讓我生活節(jié)制點。馬得,我都光棍幾十年了,還虛?如果有老婆,還不虛死?顧闖,你看我像是腎虛的樣子嗎?”
我看了看他,車家兄弟一身結(jié)實的肌肉。雖然年紀大了,卻也顯得魁梧。不禁好笑:“你們?nèi)绻眢w不好,全世界都是病夫。專家說你們有病,才方便你們接下來買他們的保健床墊?!?p> “倒是?!眱扇诉B連點頭。
我不禁好奇地問:“專家說你們腎虛,真正虛的應(yīng)該是范建國,怎么說?”
車前:“專家說范建國有痛風?!?p> 我:“這不是廢話嗎,他手指的關(guān)節(jié)都生痛風球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你們接著說下去。”
兄弟二人接著說,幾百老人依次看病,結(jié)論是人人都有病之后,一個上午時間已經(jīng)過去。
然后就開始吃飯了,山莊已經(jīng)準備好了酒菜,十個人一桌,吃得不錯。
九菜一湯,六葷三素。三種飲料,帶啤酒和白酒。
據(jù)范建國這個有錢老頭說,起碼六百一桌,可見《周住》保健品公司的實力。
吃完飯,開會。
一個三十出的頭的女經(jīng)理上臺講話,然后讓買了床墊藥到病除脫胎換骨的病人上臺現(xiàn)身說法。
那些老頭老太太一上臺,就說感謝公司,感謝玉器床墊。自己得了二十多年的病,一直醫(yī)不好。自從睡了玉石床墊,竟然好完全了。難言之隱,一睡了之。
又有人說,自己自從生病之后,家中兒女久病床前無孝子,對她諸多嫌惡,就差趕她出家門了。自從睡床墊把病睡好之后,兒子媳婦孝順了,自己總算找回來尊嚴。如果不是因為周住牌床墊,自己現(xiàn)在就算沒有病死,也會自行了斷。
說到動情處,那老太太放聲大哭。
她一哭不要緊,便有幾個老太老頭跟著哭。
一時間,所有老人都在痛說家史,哭成一團。
女經(jīng)理見火候已到,便帶頭唱歌“爹親娘親,不如床墊親;千好萬好,不如床墊好……”用的是《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旋律。
這歌基本上超過五十歲以上的人都會唱,一時間,會場內(nèi)歌聲震天,哭聲雷動,賓主盡美。
我聽得目瞪狗呆:“還……哭成一片,這不是瘋子嗎……你們也哭了……”
車家兄弟忙自證:“我們可不是傻瓜,怎么可能陪著他們瘋,我看那些人都是老糊涂了,這樣都被人騙。”
等到哭累了,就到了下午茶時間。公司擺出水果,茶點聽憑大家取用。
待到吃得爽利,接著開會。
又專家輪番上臺開始宣講:“周住牌床墊通過了國家ISO9002質(zhì)量體系認證……功效過人……曾經(jīng)特供釣魚島國宴賓館……”云云。
“有意者,可向我公司訂購,送貨上門,專家指導(dǎo)使用,有完善的售后服務(wù)?!痹圃?。
開始賣貨。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吃晚飯,依舊是九菜一湯。
吃完,專車送老人回家。
我感慨:“這家公司真舍得下本,生意如何?”
車前:“還是可以的,一天能賣出去十來床?!?p> “是可以啊,扣除所有開銷賺幾萬塊還是可以的。”我連連點頭,問:“對了,剛才魏婷說老范耍流氓調(diào)戲那個女經(jīng)理,還被人家抽了一記耳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問到這里,我兩眼放光,補充一句:“說細節(jié)。”
車前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顧闖,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么八卦的人啊?!?p> 我有點尷尬,成天呆在這福利院里和老頭老太太磨牙,不覺中自己竟然被傳染了八卦的毛病。
車松:“范建國什么人,最是流氓,第一天去的時候,看到那個女經(jīng)理,眼睛就直了。連聲說,這才女人,水靈靈的,你看那聲高,那皮膚,那……我都不好意思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