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均因突起的歌聲而眼帶詫異,楚江宇也轉身凝望。
他不知此是何人,只看到一個瀟然的身影在林中漸行漸遠。不及多想,心思又被小廝楚霧用聲音拉回現(xiàn)實。
“少爺,你若再不和他們談上一談,估計就得動刀了?!?p> “‘心只半寸’徐大成,‘鬼頭笑面’祝無聲,‘斷案無情’章小曹,‘笑面依依’李枝曉。”楚江宇念出四人名字的同時,面上也籠了層厭惡?!办F三,你說他們既想尋死,我又為什么要苦苦攔著?”
緊跟楚江宇身邊的小廝中,楚霧排行第三。
“少爺心存善意······”
楚霧話未說完,楚江宇便擺手打斷。“你雖是初次與我出門,卻也知我最恨此等仗勢欺人的江湖敗類?!?p> 楚霧低頭?!澳庆F三就不懂了?!?p> 楚江宇又轉頭看向藥王谷狹長的入口,冷聲道:“他們終究是要死在這‘九轉’陣中的,可事關凌御風,就姑且讓他們再多活片刻?!?p> 和公子凌不同,煙雨楚雖也俠名赫赫,卻從不是那等心慈手軟之輩。用他自己話講,便是“我從不阻礙尋死之人,因為這是不道德的。”今天,他便因著凌御風地做了件不道德之事。
少爺重義······”
楚江宇再次揮手將他打斷。
“此話稍后再說,你先幫我問問胡叔,這‘九轉’毒陣真就這么難解?”
楚霧離開一刻鐘不到,便又領著個六十歲上下的素衣老頭回轉過來。
胡欽,煙雨樓供奉,善使毒配藥。流通天下的尸粉就出自他手。未見凌御風前,楚江宇便將其悄無聲息地帶離了杭州城。
三十四年前,毒名初顯的胡欽邀戰(zhàn)藥王谷谷主谷用。兩人在巨峰茂林間奔走數(shù)日,相互施毒解毒不斷。一戰(zhàn)而畢,胡欽終是敗在了“輪回”功大成的谷用手里。
這雖是定生決死的一戰(zhàn),谷用卻心生惻隱,又覺得胡欽用毒甚猛,恐其為害江湖,便要求他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里再不使毒用毒。
怎奈當時之胡欽年輕氣盛,哪受得了此種恩惠。一氣之下,竟自斷一臂,并從此與藥王谷結仇,猶恨當時饒他一命之谷用。
“胡叔辛苦!”楚江宇遞過水壺,待胡欽飽飲一口,他才出聲道,“胡叔,這‘九轉’毒陣真如傳說中那般解無可解?”
“若是五十年前,這‘九轉’毒陣還真就無人可破??蛇@是天啟五年,谷用那家伙也都快死三十年了。這三十年間,藥王谷內亂,人事變換頻繁,光谷主就換了五人,根本沒時間來整治維護谷中事物。”胡欽越說越興奮,像是他親手毀了藥王谷一般?!叭陙?,我始終在研究這‘九轉’毒陣的藥物相生之理,公子就等著瞧吧,再過個把時辰,我定能理出條通天大路來?!?p> 楚江宇看了眼身后那四個始終喋喋不休的家伙,道:“可會破大陣根本?”
胡欽掩不住眼中渴望地說:“公子可是想真正接管這藥王谷?”
十數(shù)年來,煙雨樓明面上雖只著一蠢傻之人出入藥王谷,但藥王谷的藥物傾售等關乎經(jīng)濟的東西早已被煙雨樓一手壟斷。不然柳婉清也不會說楚江宇能自由出入藥王谷。
“不,我不過想借這讓人生死九轉的‘九轉’陣一用。”見胡欽眼露失望,楚江宇又道,“胡叔,這許多年來,均是我代表煙雨樓和藥王谷聯(lián)系的,谷中情況如何,除那癡兒外,我比誰都清楚,實不值得您老這般惦念?!?p> 胡欽一望自己空蕩蕩的左臂,道:“公子說得極是,和煙雨樓相比,他藥王谷屁都不是??晌疑杏幸徊磺橹?,還望公子允諾。”
“胡叔但說無妨。”
胡欽眼露陰狠。“谷用雖死,但我始終止不住想再見他一面?!?p> 楚霧驚愕轉身,楚江宇卻面色如常?!坝谐鸨貓螅@本就是我輩該有的處事原則,胡叔但行無妨?!?p> 胡欽喜笑再拜,楚霧卻又一側目。
胡欽走后,楚江宇才轉向楚霧,道:“你可是覺得我行事過于殘忍無情?”
“霧三不敢!”楚霧急忙低頭躬身。
楚江宇笑笑,也不理會他的惶恐。“那本就是個死人,用個死人來籠絡活人,這一直都不是什么太難的事?!?p> 說未說完,他就徑朝徐大成等人靠去。
“少爺!”負責警衛(wèi)事宜的楚陽收劍拱手。
“辛苦!”楚江宇以示安慰地拍拍楚陽肩膀,看著終于閉嘴的徐大成,道,“各位說了這許久,可想飲茶一杯?”
“公子若賞,我等又豈敢推遲!”徐大成抱拳而不躬身?!暗矣幸徽Z想問公子,還望公子莫怪才是?!?p> 楚江宇笑道:“四位皆有名于江湖,楚某又怎敢言怪。”
“莫說公子武功蓋世,單是煙雨樓這三個字,也能將我等壓得喘不過氣來?!弊o聲開口,楚江宇便覺著有股陰冷之氣向自己迎面撲來。鬼頭笑面者,刀為鬼頭,人是笑面。
“既如此,祝兄是想讓我自斷經(jīng)脈還是想讓我轉身而為一個無父無母之人?”
楚江宇面色如常,祝無聲卻有種被劍抵在胸口的感覺,動無可動。片刻后,他才明白了那柄劍的出處。
這一明白可是不得了,別說譏諷了,此時的他竟連直視楚江宇的眼睛都不敢。
若連一籍籍無名小廝所散出的氣機都能將其駭住,那楚江宇的能力又該如何駭人?
他不敢想,只能以徐大成等人為藉地站著。
“公子切莫與這等無見無識之輩一般見識。”徐大成打著圓場地擋在杜無聲身前。
楚江宇笑道:“天下皆知‘鬼頭笑面’乃心直口快之人,我又怎會這般小氣,更何論他說的也是事實?!?p> “公子可真會說笑?!毙齑蟪晒ЬS道,“公子當年單劍蕩虎營的故事可一點都不弱于公子凌斗五閻羅?!?p> “單劍蕩虎營?”楚江宇笑道,“你真覺得那是我一人做的?”
“公子乃人中龍鳳,世之所傳又怎會有假?”
“可偏就有人覺得我事事做假?!?p> “公子生來非異,招人妒忌詆毀也該是常事?!?p> “我也這般認為。”楚江宇點頭以示同意?!暗粲腥嗣v非得試試,我也絕不介意。放心,我此行并無霸占藥王谷的意思,待‘九轉’陣破,大家可自行出入?!?p> “公子高義?!毙齑蟪杀卸Y?!拔业仍诖酥x過!”
……
返行路上,楚霧開口道:“少爺,是否要我轉復胡老一聲?”
“轉復什么?”
“公子剛不答應過他們······”
“還是之前那話,該死的,他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