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荊一笑,感覺六扇門人真的很鬼啊。
他絕對不相信那點線索是掌柜無意間留下的,必需是他們有心留下的錯誤指引。
看著刁御嘴角噙著的詭笑,無奈的搖搖頭。
“走,去看看...”
葛荊拍了下刁御的肩頭。
刁御點點頭,站了起來走出玄武圃。
“帶著我呀!”
荀無影嗚嗚喳喳的跟在后面。
“你...”
刁御腳步略微一緩,看著荀無影有些遲疑。
這家伙怎么辦,剛才兩人聊天雖然聲音刻意壓低了點,但并未背著他。
“沒事,我嘴很嚴(yán)的?!?p> 果然,荀無影聽到了點,雖然有些不明白刁御倆人說什么,但敏銳的知道,那事應(yīng)該有些重要,主動表明了態(tài)度。
葛荊無所謂,什么重要不重要,什么該避讓不該避讓刁御必然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知道刁御的為難。
刁御一直跟著玉香春走動跑西的,從來沒獨當(dāng)一面過,遇到選擇題他真有些抓瞎,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選擇。
葛荊半天沒看到刁御說什么,有些奇怪的頂了下刁御:“怎么不走?”
“那個,他...”
刁御為難的點了下荀無影。
葛荊瞥了下荀無影,“不知道是留還是殺啊!”
他這一句話,還不等刁御說話,荀無影嗖的一下跳回玄武圃,有些驚駭?shù)目粗鹎G:“什么是留是殺的,我可是老實人啊,不要喊打喊殺的?!?p> 刁御看著荀無影在地上飄來飄去一點聲息都沒有,再一次感覺這小子的確潛力無限。
他揉了揉下巴,感覺自己好像隨手一抓就抓了個寶。
“為難啥,讓掌柜決定唄!”
葛荊無所謂的道。
刁御眼眸一亮,是啊,自己不知道怎么決定,不是有能決定的人嗎?
“走...”
刁御伸手向荀無影招了招。
荀無影小心翼翼的從果樹后探出頭,看到刁御沒有動手的跡象,才怯怯的走了出來。
他伸手擋在身前:“說好啊,不許動手?!?p> 刁御撇嘴道:“我要動手你還能跑得了??!”
兩個人嘰嘰咕咕的,拌著嘴走向廣夏門,葛荊拄著赤檉隨意的跟在他倆身后。
穿過廣夏門,直走北行就是天梯山,山邊腳下就是靈鈞臺。
向西拐則是繁華熱鬧的西北城。
姑臧城七城合一經(jīng)濟、政治、地位,等級森嚴(yán)并且一目了然。
都不用說,中心城有中古時期荒族所筑的皇城,近代又是大明王朝官邸所在,所以是政治中心。
北城防御荒族侵襲,南城即是防御要地,又是供給內(nèi)府兵力支援,是軍事要地。
這樣一來,東西兩城就成為商賈往來的繁華之地,所以那里多被豪強富商、宗門世家占據(jù),也很顯耀。
所以說,剩下的東北城、西北城就成為普通民眾聚集的地方。
平民百姓、本地的小商小販,佛家的寺、道家的觀、儒家的文苑,祈求平安、供瀏覽觀賞的樓閣、池、臺,還有專事祭天拜神的廟塔。
當(dāng)然,最最重要的還有與北域荒原交易往來的行腳商人攤位,盡皆在這兩城中央。
這一切讓東北、西北兩城的人比其他五城多了許多,自然也熱鬧繁花許多。
葛荊隨著刁御踏入崇文街,西北城最繁華的鬧市。
這里有道家香火最盛,信徒最多的天龜觀,有儒家被稱為隴右學(xué)宮之冠的文廟,還有品種最多,佳品最強交易量最大的萬秋閣。
如此繁華之地,使得往來人絡(luò)繹不絕,街面自然異常熱鬧。
天欲黑,有燈火點燃,煙霧如霧,氤氳著散在空中。
葛荊三人沿著涼州河岸隨意的向前走著,東瞅瞅西看看的,跟常人一般無恙,看不到任何異樣。
一只畫舫從河面靜靜的游過,煙霧中,波水不揚,波瀾不起,極其靜謐。
“公子,要起風(fēng)了!”
陡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畫舫里傳出。
“是啊,要起風(fēng)了?!?p> 一個年輕人從畫舫里走出來,踱著腳步來到船首,靜靜的看著外面。
儒雅而又高貴,氣度不凡。
他沒有繼續(xù)說話,手里捻著一把玉骨扇,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臉頰上浮起一對淺淺的漩渦。
氣勢溫和,有著一股強大的親和力,讓人看了感覺十分舒服。
畫舫沿著河岸隨著波浪前行,十分緩慢,緩慢到跟葛荊三人散步的速度相仿佛。
年輕公子的目光從葛荊三人身上掠過,靜靜的看著河岸邊的垂柳,還有垂柳外面的一間間門坊。
葛荊的眼也從年輕公子身上掃過,眼神如常,可他耳中卻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年輕公子遠(yuǎn)超常人的悠長呼吸。
最重要的是,畫舫里又走出一位白發(fā)如雪的老蒼頭。
葛荊的眼角明明看到老蒼頭雙手提著一件披風(fēng),偏偏聽不到他的腳步。
“公子,小心別著涼!”
老蒼頭說著將披風(fēng)搭在年輕公子肩上,然后轉(zhuǎn)過來精細(xì)的系好。
那聲音、那態(tài)度、那仔細(xì)的舉動,兩個人就仿佛普通尋常人一般。
若是葛荊沒有聽到年輕公子的呼吸,聽不到老蒼頭的腳步聲,真會以為他們就是普通人。
“滄伯,那就是大柳橋吧?”
年輕公子揚起下巴,好方便老蒼頭為他系好披風(fēng)。卻正好看到眼前不遠(yuǎn)的一座青石壘砌的小橋,一座跨越?jīng)鲋莺由蠈⑽鞅背沁B接成一體的小橋。
老蒼頭枯瘦的手費勁的把披風(fēng)系好,有仔細(xì)的整理兩下,轉(zhuǎn)回頭,眺望一眼距離他們不遠(yuǎn)的青石橋。
橋上,幾個婦人挎著竹筐走過,身前身后幾個頑童跑來跑去玩耍著,開心不已。
“是啊,那就是大柳橋,有幾百年歷史了。我小的時候也跟那幾個孩子一眼,喜歡在上面跑鬧玩耍。”
老蒼頭聲音里帶著一抹慨然,充滿了回憶。
“才幾百年?”
年輕公子捋了捋脖子下隨風(fēng)而動的絲絳,奇怪的問道。
姑臧城就數(shù)千年歷史了,怎么這座石橋才幾百年,以前沒有嗎?
老蒼頭笑著搖了搖頭道:“怎么可能才幾百年,是原來的石橋被正邪兩大高手對戰(zhàn)中損毀,這座是后來又修的。”
“哦!”
年輕公子應(yīng)了一聲,抬頭看著石橋沒在說話。
卻不知他是在想幾百年前被一場大戰(zhàn)損毀的石橋,還是什么?
當(dāng)葛荊三人走到石橋前時,畫舫隨著河水流動來到橋下,一閃就看不到蹤影了。
“咦!”
刁御腳步突然一頓,走的更加緩慢了。
葛荊赤檉隨之也點在青石地面發(fā)出篤的一聲。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又恍如常人般繼續(xù)向前走去。
“又事嗎?”
荀無影腳步稍微加快,來到兩人身后,小聲問了句。
還不等葛荊、刁御說話,橋上突然響起咚的一聲,接著一道身影從石橋上躍了下去,正好點在剛剛露出船頭的畫舫。
“誰?”
老蒼頭身形一展,轉(zhuǎn)到年輕公子身前,仰著頭眺望船頭。
船頭上,一個黑衣冷面、肩頭繡著一朵血色彼岸花的中年靜靜的站在那里。
嗖嗖...
兩聲輕響后,又有兩個黑衣人落在露出大半個船身上,站在黑衣中年人身后。
“原來是密幽的朋友??!”
年輕公子隨著老蒼頭的舉動轉(zhuǎn)過身,合起玉骨扇,嘴角翹了起來。
密幽?
葛荊腳步再度放緩,扭過頭嘴角近乎貼近刁御的耳邊低聲問道:“那又是什么勢力...”
“看到他肩頭那朵血色彼岸花了嗎?”刁御同樣放緩了腳步,身形堪堪跨過石橋,看到船頂,船板上的兩撥人,聲色不動的道:“黑衣、彼岸花,殺手組織密幽的標(biāo)配裝飾。密幽,膽子很大,敢給天下任何人任何勢力的人排價碼。不論是朝堂重臣還是武林宗派,沒有不敢殺的人。人頭標(biāo)命,兇威滔天,天下人莫敢異議?!?p> 葛荊愣了一下,奇怪道:“你們六扇門還能留下這等狂妄至極的組織?”
刁御嘆息一聲道:“密幽的根源在帝都,真不是誰想滅就能滅的。要不然你以為他們這樣狂妄還能活下來。”
“帝都的人??!”
葛荊有些恍然,這個密幽顯然又出自大明王朝,只是不知道是那個派系干臟活的手下。
知道密幽底細(xì)的人不只是刁御,還有那個年輕公子和老蒼頭。
就見年輕公子推開老蒼頭,目光淡然的看著三個黑衣人,“能請來密幽的人,是誰?楊銘、張瑞還是吳鳳海?”
他張嘴就是一連串的人名。
黑衣人面無表情,甚至連看向他的眼光都沒變化,“密幽,標(biāo)價收錢,殺人干活,從來不問其他?!?p> 說著他緩緩抽出長劍。
準(zhǔn)備動手的不只是他還有身后的兩個黑衣人。
年輕人的臉色逐漸變冷,攥著玉骨扇的手微微用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