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卡過夜事件（上）

　　那些飛羽軍的男人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好不容易一曲完畢，不等她們行禮便爭相遞去了酒杯，一下子就將她們包圍了。男人們的汗液味一下子掩蓋了女子們的脂粉氣，喧囂聲和觥籌交錯的聲音再度入耳，幾乎要將屋頂都掀翻了。透過攢動的人頭，青藍看見圓圓緋紅的臉頰，發(fā)光發(fā)亮的眸子無一不顯露出她今晚的沉醉，確切地說，今晚所有人都沉淪其中。

　　可惜，不包括青藍。

　　這時小卡咯咯地笑了起來，倚著流昀息肩頭不時在他耳畔私語著。流昀息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將酒杯再次遞到了小卡面前。

　　一直坐在墻角的青藍再次深深看了流昀息一眼，皺著眉退出了這場宴席。

　　她的心情很煩躁，難以言說的煩躁。

　　如果說流昀息到來之前，她心頭的煩躁是因為不愿見到流昀息、不愿回想起兩年前那么扯的經(jīng)歷，那么她此時此刻的煩躁，恐怕是因為今天見到的流昀息。

　　流昀息，他怎么成這樣了呢？

　　沒來由的，青藍覺得很生?？墒窃谏鷼馐裁茨?？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反正——看著流昀息痞痞的笑容和手到擒來的撩妹手段、還有他那么放浪形骸的樣子，以及他一手促成的這場男女共high的盛大party，就是叫人覺得生氣！當她跑出屋子后，月涼如水的夜幕也冷卻不了她現(xiàn)在的火氣，她把滿肚子的氣都發(fā)泄在了路邊的石子上，一個勁的踢著它們，恨不得它們一個個都變成了流昀息。

　　話說回來，流昀息消失了多久、變成什么樣，跟她有關(guān)系嗎？

　　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啊，可她還是覺得氣。

　　也不知在屋外呆了多久，青藍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回到了綢繆坊，她想，反正大家都這么high，少我一個不少。可是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更加悲劇的是，她數(shù)了一千只綿羊，反而越來越清醒了。

　　這時屋外傳來圓圓的嬌笑、輕云的酒嗝聲，還有其他幾個樂師凌亂的腳步，青藍心下稍安：她們回來了，宴席應該結(jié)束了吧？

　　“把大門鎖上吧，小卡今天不會回來了?！眻A圓的聲音清晰傳入青藍耳中。

　　“對哦差點忘了，主帥留小卡過夜，真是好命?！陛p云咯咯笑著，隨即哎呦一聲叫道，“你別推我！”

　　“得了吧，我敢打賭，今天若換做是你站在主帥面前，你肯定連話都講不利索了，還指望得到垂青？”歌女挽月大聲笑了出來。

　　輕云大叫一聲，追著挽月要打：“你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別笑話我了?！?p>　　“小卡這小妮子，有兩下子，咱們都比不上?！蹦昙o最長的圓圓幽幽一嘆，旋即制止了兩人的追逐，“都什么時辰了，趕緊進屋睡去吧?！?p>　　幾聲嬌笑過后，屋外終于安靜了?？墒俏輧?nèi)的青藍卻坐了起來，一臉震驚——流昀息留小卡過夜？

　　一般來說，的確有些舞女樂師與軍隊里人的人私下纏綿，甚至過夜不回，但大多是沒什么資質(zhì)的年輕兵士，但凡有些官職級別的將領(lǐng)都自持身份，不會找軍營里的女子，就算為了泄欲也多數(shù)是花幾個錢留戀風月場地。很少有身負官職的將領(lǐng)明目張膽地留下舞女，更別說是主帥了。

　　青藍腦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向嵐。只有她知道向嵐對小卡的情感，這個看上去陽光實則悶騷的少年，在感情上一竅不通，只知道一個勁的對人家好。他恐怕也知道小卡在流昀息那里過夜的事情了吧，他這會兒該是怎么樣的心情?。扛匾氖?，向嵐是她在飛羽軍結(jié)交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能嘮嗑些心里話的朋友，她實在不忍心見到一個悶悶不樂、受到傷害的向嵐。

　　第二個想到的，才是小卡。對青藍來說，綢繆坊這些人就像她的同事，嘮些八卦倒是無妨，但青藍是不會與她們交心的。小卡雖是個很甜美的姑娘，但在青藍心里的排位，肯定是落后于向嵐的。不過她這會兒有點替小卡擔心，畢竟小卡與兵哥哥之間的私下調(diào)情是一回事，被流昀息公然叫去過夜又是一回事，且不論她個人名聲問題，她畢竟太嫩，去流昀息那兒過夜簡直羊入虎口啊。青藍想到自己兩年前的荒唐經(jīng)歷，渾身一陣惡寒，天知道兩年后的流昀息會對小卡做出什么來！

　　想到這些后，青藍再也忍不住，一咕嚕爬起來，借著月色跑了出去。

　　平時哪怕深夜，大院里也有士兵輪流值守，但今天大家都喝的酩酊大醉，無人管顧。青藍從綢繆坊一溜煙奔向主帥所在的廂房，路上竟沒有半個人阻攔。

　　但是跑到流昀息房間門口時，青藍猶豫了。她是要敲門呢，還是踹門呢？

　　忽然房內(nèi)傳來小卡珠玉般脆生生的笑：“哥哥，你是喜歡我的臉呢還是我的身體呢？”

　　青藍瞬間石化，有若雷劈。

　　OMG小卡恐怕是把渾身解數(shù)都使出來了吧，這年頭，十三四歲的小妹妹都這么開放了嗎？青藍硬生生收回了腳，替向嵐默哀三分鐘。人心難測啊，看來小卡已迅速成為流昀息的頭號仰慕者，她若是心甘情愿，誰都沒話說吧。

　　“都喜歡?！遍T內(nèi)響起流昀息低沉的嗓音和曖昧的笑。

　　這笑聲跟兩年前如出一撤，甚至更有誘惑力。青藍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什么人？”門吱呀一聲開了。

　　青藍沒反應過來，像個柱子似的杵在門口，怔怔看著流昀息敞著月白緞服，胸前的肌膚若有似無地露了出來，酒氣包裹著他，也刺激著青藍鼻端。室內(nèi)光線有點昏暗，映得流昀息的臉也半明半暗，于是他眉眼處的輪廓愈發(fā)深邃了，銳利的眼神一閃而逝，嘴角帶著揶揄的笑意好整以暇看著青藍。

　　看著流昀息的神情，青藍忽然發(fā)現(xiàn)流昀息好像并不記得自己，這念頭一出現(xiàn)，她心里有種說不清的滋味，失落和慶幸交織在一起。青藍很尷尬，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我聽說你留小卡過夜，怕她出事?！?p>